第39章_寄生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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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大的房间里,一片狼藉,到处是被翻过的痕迹,乱七八糟的东西落了满地,连沙发都被割开,弹簧和海绵像被解剖的尸体一般露在外面,只有白色的窗帘完好无损地被拉上,厚厚的绵布遮住了阳光,室里一片昏暗。“咔∼”打火机里窜出的火苗照亮了男人脸,眼镜片上反射出橙红色的光,含着烟的嘴唇微微开着,露出一条细经的缝,嘴角微声,像是在笑,又好像不在笑。烟味渐渐弥漫,似乎让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喘息声里夹杂着颤抖,恐惧却像烟一样开始蔓延。男人坐在沙发唯一完好的一块地方,姿势很悠闲,伸直了修长的腿,然后把一条搭在另一条上,身后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面前,是一个看上去落魄之极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微微发福的身体像只受了惊的鸟一样颤抖着,连牙齿打战的声音越来越响--微微仰起头,享受了差不多半支烟,男人伸出手随意地拿过一旁矮柜上倒下的相框,里面是张三人的全家福。笑了笑,男人开口,声音与他儒雅的气质非常相配。“你的女儿,很漂亮啊!几岁了?”男人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浑身大抖了一下,双手撑在地板,比起刚才死一般的安静,现在像要疯了一样喊了出来,“大哥,大哥我求求你!账本真的不在我身上,我真的没拿那些钱!你放过我吧!放过我们一家吧!”缓缓放下相框,低头看着男人,像是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男人微微一笑,说:“叫我钱叶就好。”跪着的人恐惧地盯着他,像盯着一个怪物。这种眼神,有多久没看到了呢?钱叶想了一下,食指在烟上敲了一下,烟灰掉落。“账本在不在你身上现在已经不是主要的了。只要账本经过你的手,你就要负责。你应该很清楚,现在不是钱的问题,那点钱顾老大还不在乎,但他讨厌的是有人背叛他。”“我、我--我只有这一次啊!而且不只是我一个人,我根本就没拿钱,虽然我一开始也想的,但、但是--我、我也怕,后来就--就退出了!那些钱我真的、真的一分也没拿啊!账本也只是给--大--叶哥!叶哥你帮帮我,求求你救救我!你帮我跟顾老大求个情,让他--”举起手,钱叶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像是受了蛊惑一般,男人马上一个字也不再说,只有张大的嘴像是上了岸的鱼一样,不停地喘息着,冬天的早上,冷汗不停地从背脊上渗出。“有些时候,求情反而是火上浇油。与其贪生怕死的活着,不如痛痛快快地去死,名声好不好先不说,至少你的家人我可以让他们平安过下辈子。”扬起嘴角,钱叶笑了笑,“你觉得如何?”男人开始摇头,不断地摇,“不!不行!我要是死了,我老婆和孩子也活不下去的!不行!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叶哥,求你了!我没拿那些钱,我一分也没拿啊!这不公平啊!”男人想冲上去,钱叶身后两人一个大步跨到他面前把男人按在了地上。脸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男人嘴里仍然叫着“不想死!不行!不想死--”钱叶有些漠然地看着男人,四十岁,有房有车,还有个幸福的家庭,听上去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惜,再美好的东西也终归会有“污点”。最后吸了口烟,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钱叶上身向前靠了靠,双臂搭在膝盖上,朝按着男人的两人使了个眼色。男人被慢慢松开,颤悠悠地趴在地上看着钱叶。推了一下眼镜,钱叶像老朋友一样对男人说:“相信我,有时候,死也是种解脱。很简单的--”旁边一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到男人面前,低头一看,是把枪。黑得发亮的金属泛着冷光,仿佛宣判着死刑。“不!不要!我不要--”男人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着,那把枪对他来说比魔鬼更恐惧。“叶哥,你让我见顾老大,我要见顾老大,我可以告诉他账本可能在谁那里!我能帮你们把那此人找出来!”静静听着他说完,钱叶表现出了比一般人更多的耐性。这似乎已经是男人最后的“筹码”,生还是死,只看钱叶是否给他机会了。在乞求和惊恐的目光中,钱叶缓缓摇了摇头。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绝望。“其他的人,一个也跑不了。你只是比他们先走一步,剩下的,顾老大会亲自解决,你不会希望见到他的。”抬起手,钱叶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也许是此刻最残忍的手势。没有拒绝,没有选择,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关上门,钱叶站在门外,上半身靠在门板上,直到整个背都凉透了,鼻间嗅到了血腥的味道,让人作呕。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烟,最剩最后一根,抽出来放到嘴里,又去伸手掏打火机的,像是个恶意的玩笑,嘴唇轻轻一动,嘴里的烟直直地掉了下去,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钱叶低下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脚边的烟--“你不会想把它捡起来再抽吧?”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钱叶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抬起头。萧俊飞叼着烟,走到他身边,“最后一根了?”点头。手一伸,把烟递到钱叶面前,向上甩了一下。钱叶没有犹豫,抽走了其中一根,自己点了火。“我要是不来你要怎么办?”萧俊飞看着钱叶优雅的吸烟姿势问。“不抽。”想了想,“或者捡起来。”萧俊飞惊讶地叫了一声,“你还真打算捡啊?”钱叶淡淡看了他一眼,“掉到地上的东西,三秒钟之内捡起来还能再吃。”“真的?”被他这么一说,萧俊飞似乎觉得自己真的听到过类似的说法。钱叶笑而不答,抽了一口烟,说:“走吧!”两人并排,在走廊上走着,萧俊飞问:“解决了?”“嗯。”“怎么样?”“自杀了。”进了电梯,钱叶靠在门边上。萧俊飞别有意味地笑了笑,“他没让你跟老大求求情?”钱叶给了一个“有”的表情。萧俊飞一只手撑在钱叶头顶,眯起眼,两人对视。他说:“钱叶,你可真是个仁慈的人啊!”仁慈--真是陌生的形容词。钱叶笑了一下,问:“逼人自杀也算仁慈?”“当然。”萧俊飞邪气一笑,“如果把他带到顾老大面前,他保证死得更惨。你应该也知道,上次偷袭顾老大的人第二天就被分尸了,连点渣子也找不到。这就是他的作风,一次背叛就永远不会原谅。”“你在提醒我吗?”扬起嘴角,钱叶微笑着看着萧俊飞。最怕的就是他这个笑。“只是发表一下意见。”萧俊飞耸了耸肩,收回手站到一边,过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钱叶。出了电梯,两人坐到车时的时候,萧俊飞突然又说了一句。“话说回来,到现在为止不过一个月,你上手够快的啊!”没说话,钱叶侧过头看着车窗外,心里一天一天地细数着,已经,一个月了吗--钱叶搬家了。搬家前的一个晚上,他见到了阿强。一时两人竟然无语,后来,钱叶微笑,就像平常一样。他想说:‘阿强你来了--’可是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他放弃了。阿强看着他,看了好久,钱叶避开了他的眼神,说:‘坐吧。’没有动,良久,阿强问:‘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以前的钱叶,现在的钱叶,其实都是钱叶,也许是他一直“伪装”的太好,不经意的,却也得不到被原谅的理由。钱叶垂下眼,像在思考,其实,他什么也没想。‘我不是什么好人。’对不起,他以前没有说谎,现在也不会说谎。‘你喜欢男人?’钱叶知道,这将会是阿强的最后一个问题。他喜欢的可能不一定要是男人,只是喜欢的,恰好是个男人罢了。于是,他没有必要否认。‘小叶--’他听到阿强在叫他。钱叶打断他,问;‘你有什么事?’手中的红色喜帖,早就一目了然,却好像是在挣扎中拿出来的。钱叶打开看了一眼,照片上是阿强和新娘的婚纱照,是他见过的那个女人。很不错。‘恭喜你!’这是钱叶的真心话。这才是普通人应该过的日子,稳定的工作,漂亮的妻子,一个完整的家--钱叶的普通人的生活在这里落幕,像是个短暂的“度假”,终究不是他能继续的生活,终究不是这个样世界的人。第二天,钱叶包了个丰厚的红包给了阿强的妈妈--那个胖胖的大婶。大婶脸上的笑容是即将看着儿子娶妻生子的喜悦,又有些遗憾地问钱叶为什么不能来参加婚礼。钱叶微笑着半开玩笑地说:‘我参加结婚一定会哭的。’蜷缩在床上的身体动了一下,钱叶动了动眼皮,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周围像是个陌生的旅馆一样。顾京维给他找来的高级公寓,他的新“家”。已经一天一夜没闭过眼了,钱叶一进房间,脱掉了鞋子和外套,摘下眼镜之后就直接把自己扔到床上了,纯白床铺柔软,舒服的像要把人陷进去一样。这段时间他好像变成了“夜行动物”。日夜颠倒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现在的钱叶,白天睡的反而比晚上好。醒了,却不想动。静静地在床上躺着,钱叶翻了个身拉起身上的被子盖在了身上,把自己包得像个茧,他睡的全身冰凉。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突然,电话响了,几乎只有一个人会打这里的电话,钱叶仍然一动不动,不一会儿,电话转到了自动答录状态。没有录音,直接“嘀”一声后,电话传来了一阵笑声。‘我知道你在家--’顾京维的声音,信心十足。那又如何?钱叶闭着眼,没有要想来接电话的意思,一点也没有。哪怕电话就在床头。‘不想起来接电话也行,还没吃晚饭吧?我们一起去吃,等下我来接你。’这种殷勤,就像是追求喜欢的人一样。喜欢的人--吗?钱叶皱了皱眉。他不想吃饭,还是很困。‘不想吃?唔--好吧!那你继续睡吧!阿飞说你已经快两天没睡了,不打扰你了。’又突然安静下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空荡荡的房间里,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只有钱叶一人。钱叶突然笑了笑,顾京维,他好像变得很了解自己。只是,这又意味着什么?虽然没有一直把“喜欢”挂在嘴边,却一直用一种不温不火的温柔,不会过分也不会让人忽视。不经意,钱叶会想起一句话,那个人说:钱叶,你不需要温柔。不需要温柔--钱叶闭上眼,把自己整个埋在黑暗中。他只是习惯了孤独了而已--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电话再次响了起来,钱叶一直没睡,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陌生的声音--‘钱叶吗?我是王权--’钱叶猛地睁开眼,翻身坐在床上,在黑暗中盯着发着蓝光的电话。‘不好意思,这么突然打扰你。上次跟你见过之后,一直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所以就想找你再聊聊,咱们私下里一起吃个饭吧!放心,只随便聊聊家常!呵呵!如果有空赏脸的话明天晚上七点就在咱们上次见面的酒店见吧!’电话挂断了。黑暗中,钱叶仍然看着电话的方向,揣测着王权到底想要干什么--似乎,有点麻烦。只是,他不知道更麻烦的还在后面。第二天,晚上六点五十分,钱叶独自一人准时来到了酒店门口。还是原来的那个房间,钱叶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的人说了声进来之后,推门而入。仍然是空旷宽敞的摆设,只是这次屋里没那么多人,房间正中央的沙发上,只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王权,另一个--钱叶愣了一下,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背影如此熟悉,在他几乎要忍不住张口确认的时候,男人转过头,见到钱叶,同样也是一愣。瞬间,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流窜着。靳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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