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直到坐进谢蔚的车里，徐子言还有点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刚刚谢蔚问他，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丝毫没深想过原因。
这会儿坐在副驾驶座上，徐子言努力地思考了一下事情始末，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抓着安全带，侧脸看向驾驶座上的谢蔚，试探道：“队长，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新人杯的事情吗？”
谢蔚正倒车呢，闻言一愣，属实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实话，他今天过来，一半是担心徐子言的身体状况，另一半是因为心里愧疚，多少带了些补偿的心态。
至于新人杯不新人杯的，他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特地找过来。
“差不多吧。”谢蔚随口敷衍了一句，又见徐子言一副紧张的样子，想了想，问道：“今天身体好点了吗？”
徐子言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道：“什么？”
谢蔚道：“你昨天身体不是不舒服吗？”
徐子言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爆红。
等等。
难道说昨天那些事情……其实不是梦？
谢蔚听他话说一半止住不说，有些奇怪，侧头一看，见徐子言从脖子红到了耳根，眼神躲闪，一副害羞到不敢抬头的样子，想到昨天的情形，也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想吃什么？”
徐子言脑子几乎停摆，根本没心思想这些，道：“都行的。”
谢蔚失笑：“都行？好吧，那我随便选了。”
车子在沉默中行驶，最后停在一家小餐馆前。
时间很晚了，街道上大部分商店都陷入了黑暗之中，风凉凉的，很清爽。
餐馆的木制招牌镶嵌在深绿色灌木中，走过一条窄窄的卵石走道，便是一间灯光柔和的小屋，小屋门上挂着淡色风铃，整家餐馆的氛围很平和，让人舒服。
徐子言跟在谢蔚身后进了门，意外发现这会儿店里竟然还有不少顾客在吃东西。服务员微笑着将他们引入一旁的包厢之中，谢蔚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随意看了眼菜单就报出了一长串菜名。
服务员在点单器上按了几下，笑着道：“好的，稍等，马上就为您上菜。”说完便离开了包厢。
谢蔚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正在脑海里思索有没有什么话题可以打破马上即将到来的诡异沉默，徐子言就先开口了。
他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打好了腹稿，这几个月空闲时又没少想过这件事，因此说起话来格外流畅：“队长，对不起。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我那个时候脑子真的是不好使了，才会……我、我一直都是你的粉丝，也是因为看了你的游戏视频才会开始玩抵抗，但是我从没有想过要做这样那样的事情胁迫你利用你。那天的事情，真的是一场意外。”
“你也知道，我……我那个时候再进不了队，就要被迫离开青训了，所以你说的时候，我才会提出那个要求，对不起，队长，我向你道歉。”
谢蔚被这接二连三的“对不起”砸得一懵，原本想好的话题也被咽回了肚子里。他仔细地捋了一遍徐子言说的话，联想到对方这段时间在战队里的表现，知道这话起码也有八分可信。
也就是说，当时确实是一场意外，徐子言并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利用身体来进队，只是恰好被陷入易感期的自己给撞上了，才会发生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但是……
谢蔚道：“你怎么会在一队宿舍门口？”
说起这事，徐子言也是挺心虚的：“……那会儿我想着怎么等都是完蛋了，就想要孤注一掷。我那时候确实是去找队长你的，我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看看还能不能得到入队的机会。”
“……”谢蔚扶额，“你倒是去找教练啊！”
徐子言没说话。当时他被青训营那个人渣教练搞得身心俱疲，烦躁的很，根本不愿再相信什么教练了。
谢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顿了顿，道：“那个王靖宇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子言把王靖宇试图占自己便宜被自己一拳揍倒，后恼羞成怒卡自己入队申请的事情如实说了。
谢蔚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本以为王靖宇只是骚扰，没想到还恶意卡队员的入队申请，借以威胁。
误会解开，谢蔚这会儿看徐子言顺眼了不少，同时也有些抱歉，毕竟之前的意外两个人都有错，他误会了人家那么久，还……还没有尽到alpha的指责。
想到沈骁和曲清月说的那些事情，谢蔚难得感觉脸上也有点发烫。
不过这是他今天找徐子言出来的目的，因此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徐子言，你是初次被标记吧。”
徐子言还以为这件事会被揭过，没想到谢蔚会如此直白地提起，尴尬了下，点点头：“嗯。”
谢蔚道：“既然话都说开了，之前的事情也是误会，那我就直说了。这段时间，包括昨天你的身体不舒服，是因为你初次被标记，需要alpha的陪伴和信息素的安抚。”
徐子言瞪大了眼，拿不准谢蔚的意思。
谢蔚继续道：“我的临时标记还有半个月，差不多也就失效了，这段时间里，我会尽量每天都找时间和你见面。别拒绝，新人杯马上就要到了，你不想要专注于训练吗？”
每天都能和谢蔚见面。
见面了以后呢？
alpha的陪伴和信息素的安抚……
徐子言越想越感觉脸上发烫，慌乱地点了点头。
谢蔚见他答应，大大地松了口气。意外拿走了人家的初次，之后要是再害得人无法专心比赛，影响到未来的发展，那他就背大锅了。
事情全部说开，谢蔚心里轻松了许多，脸上露出了微笑，拿起桌上的水壶，给徐子言倒满：“那个意外谁都不想发生，等标记结束，重回正轨，我们还是队友。你医疗玩得确实很不错，人也年轻，抓住机会……”
他一个人说的起劲，却没发现，徐子言的脸色已经微微的变了。
这话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标记结束，桥归桥路归路，两人之间不再有任何多余的瓜葛。
这是理所当然的。
本来就该如此，谢蔚又不喜欢自己，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徐子言低下头，飞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再抬起头，已经是一副笑脸。
很快，菜陆续上桌，两人就着最近抵抗的改版，和1v1模式的血泪史聊天，气氛竟然很愉快。
谢蔚道：“当时我刚刚进队的时候，也被选去参加了新人杯。”
徐子言想起同为狙击的白可的经历，道：“想必很痛苦吧。”
谢蔚笑了一下：“不，我用狙击玩了一次1v1，出来就换了突击。所以那一年，我是用突击的职业参的赛。”
徐子言失笑，这的确很有谢蔚的风格。只是这事从没被记载过，身为狂热粉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试着问了下，谢蔚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没被报道的原因很简单，我不是那年的冠军。我打死了所有的人，结果被最后剩下的一个狙击给一枪爆了头。后来赛制才改成了积分制，人头也算分，不然那一年，啧。”
“其实是留有记录的，只是电竞这一行，无论是媒体还是粉丝都是慕强，他们只愿意承认你优秀的一面，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那件事。”
是了，这一行，只有金字塔顶尖的人才会被看到，而谢蔚身为豪门战队的队长，无数荣誉加身，聚光灯的背后，是难以承受的压力。
带着天赋，同时还要更加努力。
一旦失误，曾经的掌声与鲜花，顷刻间就会变成恶言恶语。
徐子言眸光微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笑着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吃完饭，谢蔚将徐子言送回了宿舍楼下。
夜幕沉黑，四下里一片安静。眼前的楼房窗口零星亮着。昏黄的路灯下，谢蔚停好车，侧过头，微微笑了一下：“今天回去就早点休息吧，不要太勉强自己。”
自前侧玻璃倾泻而入的灯光温柔地渡在他侧脸的轮廓，眉眼里尽是柔软的光。徐子言心里一跳，苦笑着想：谁被这样看着，能不心动？
他压下悸动，面上冷静地点了点头，笑容礼貌：“好，谢谢队长。”
“谢什么。”谢蔚这会儿也是放下了一个重担，加上和徐子言一起聊天吃饭的体验出乎意料地很愉快，因而心情格外轻松，“有事联系我，拜了。”
徐子言下车后，谢蔚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一直等到omega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里，才重新发动了汽车。
回到宿舍房间，他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洗完看到手机上有新消息，拿起来看了眼。
【徐子言：队长，今天谢谢你。】
谢蔚笑了下，去除了一开始的刻板印象，这个小孩儿出乎意料地还挺讲礼貌。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单手回复。
【谢蔚：没什么，早点睡吧。】
徐子言那头回得也很快。
【徐子言：好，晚安。】
【谢蔚：晚安。】
二队宿舍里，徐子言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句晚安，笑了一下。
至少，事情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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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谢蔚问他，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丝毫没深想过原因。
这会儿坐在副驾驶座上，徐子言努力地思考了一下事情始末，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抓着安全带，侧脸看向驾驶座上的谢蔚，试探道：“队长，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新人杯的事情吗？”
谢蔚正倒车呢，闻言一愣，属实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实话，他今天过来，一半是担心徐子言的身体状况，另一半是因为心里愧疚，多少带了些补偿的心态。
至于新人杯不新人杯的，他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特地找过来。
“差不多吧。”谢蔚随口敷衍了一句，又见徐子言一副紧张的样子，想了想，问道：“今天身体好点了吗？”
徐子言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道：“什么？”
谢蔚道：“你昨天身体不是不舒服吗？”
徐子言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爆红。
等等。
难道说昨天那些事情……其实不是梦？
谢蔚听他话说一半止住不说，有些奇怪，侧头一看，见徐子言从脖子红到了耳根，眼神躲闪，一副害羞到不敢抬头的样子，想到昨天的情形，也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想吃什么？”
徐子言脑子几乎停摆，根本没心思想这些，道：“都行的。”
谢蔚失笑：“都行？好吧，那我随便选了。”
车子在沉默中行驶，最后停在一家小餐馆前。
时间很晚了，街道上大部分商店都陷入了黑暗之中，风凉凉的，很清爽。
餐馆的木制招牌镶嵌在深绿色灌木中，走过一条窄窄的卵石走道，便是一间灯光柔和的小屋，小屋门上挂着淡色风铃，整家餐馆的氛围很平和，让人舒服。
徐子言跟在谢蔚身后进了门，意外发现这会儿店里竟然还有不少顾客在吃东西。服务员微笑着将他们引入一旁的包厢之中，谢蔚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随意看了眼菜单就报出了一长串菜名。
服务员在点单器上按了几下，笑着道：“好的，稍等，马上就为您上菜。”说完便离开了包厢。
谢蔚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正在脑海里思索有没有什么话题可以打破马上即将到来的诡异沉默，徐子言就先开口了。
他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打好了腹稿，这几个月空闲时又没少想过这件事，因此说起话来格外流畅：“队长，对不起。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我那个时候脑子真的是不好使了，才会……我、我一直都是你的粉丝，也是因为看了你的游戏视频才会开始玩抵抗，但是我从没有想过要做这样那样的事情胁迫你利用你。那天的事情，真的是一场意外。”
“你也知道，我……我那个时候再进不了队，就要被迫离开青训了，所以你说的时候，我才会提出那个要求，对不起，队长，我向你道歉。”
谢蔚被这接二连三的“对不起”砸得一懵，原本想好的话题也被咽回了肚子里。他仔细地捋了一遍徐子言说的话，联想到对方这段时间在战队里的表现，知道这话起码也有八分可信。
也就是说，当时确实是一场意外，徐子言并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利用身体来进队，只是恰好被陷入易感期的自己给撞上了，才会发生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但是……
谢蔚道：“你怎么会在一队宿舍门口？”
说起这事，徐子言也是挺心虚的：“……那会儿我想着怎么等都是完蛋了，就想要孤注一掷。我那时候确实是去找队长你的，我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看看还能不能得到入队的机会。”
“……”谢蔚扶额，“你倒是去找教练啊！”
徐子言没说话。当时他被青训营那个人渣教练搞得身心俱疲，烦躁的很，根本不愿再相信什么教练了。
谢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顿了顿，道：“那个王靖宇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子言把王靖宇试图占自己便宜被自己一拳揍倒，后恼羞成怒卡自己入队申请的事情如实说了。
谢蔚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本以为王靖宇只是骚扰，没想到还恶意卡队员的入队申请，借以威胁。
误会解开，谢蔚这会儿看徐子言顺眼了不少，同时也有些抱歉，毕竟之前的意外两个人都有错，他误会了人家那么久，还……还没有尽到alpha的指责。
想到沈骁和曲清月说的那些事情，谢蔚难得感觉脸上也有点发烫。
不过这是他今天找徐子言出来的目的，因此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徐子言，你是初次被标记吧。”
徐子言还以为这件事会被揭过，没想到谢蔚会如此直白地提起，尴尬了下，点点头：“嗯。”
谢蔚道：“既然话都说开了，之前的事情也是误会，那我就直说了。这段时间，包括昨天你的身体不舒服，是因为你初次被标记，需要alpha的陪伴和信息素的安抚。”
徐子言瞪大了眼，拿不准谢蔚的意思。
谢蔚继续道：“我的临时标记还有半个月，差不多也就失效了，这段时间里，我会尽量每天都找时间和你见面。别拒绝，新人杯马上就要到了，你不想要专注于训练吗？”
每天都能和谢蔚见面。
见面了以后呢？
alpha的陪伴和信息素的安抚……
徐子言越想越感觉脸上发烫，慌乱地点了点头。
谢蔚见他答应，大大地松了口气。意外拿走了人家的初次，之后要是再害得人无法专心比赛，影响到未来的发展，那他就背大锅了。
事情全部说开，谢蔚心里轻松了许多，脸上露出了微笑，拿起桌上的水壶，给徐子言倒满：“那个意外谁都不想发生，等标记结束，重回正轨，我们还是队友。你医疗玩得确实很不错，人也年轻，抓住机会……”
他一个人说的起劲，却没发现，徐子言的脸色已经微微的变了。
这话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标记结束，桥归桥路归路，两人之间不再有任何多余的瓜葛。
这是理所当然的。
本来就该如此，谢蔚又不喜欢自己，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徐子言低下头，飞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再抬起头，已经是一副笑脸。
很快，菜陆续上桌，两人就着最近抵抗的改版，和1v1模式的血泪史聊天，气氛竟然很愉快。
谢蔚道：“当时我刚刚进队的时候，也被选去参加了新人杯。”
徐子言想起同为狙击的白可的经历，道：“想必很痛苦吧。”
谢蔚笑了一下：“不，我用狙击玩了一次1v1，出来就换了突击。所以那一年，我是用突击的职业参的赛。”
徐子言失笑，这的确很有谢蔚的风格。只是这事从没被记载过，身为狂热粉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试着问了下，谢蔚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没被报道的原因很简单，我不是那年的冠军。我打死了所有的人，结果被最后剩下的一个狙击给一枪爆了头。后来赛制才改成了积分制，人头也算分，不然那一年，啧。”
“其实是留有记录的，只是电竞这一行，无论是媒体还是粉丝都是慕强，他们只愿意承认你优秀的一面，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那件事。”
是了，这一行，只有金字塔顶尖的人才会被看到，而谢蔚身为豪门战队的队长，无数荣誉加身，聚光灯的背后，是难以承受的压力。
带着天赋，同时还要更加努力。
一旦失误，曾经的掌声与鲜花，顷刻间就会变成恶言恶语。
徐子言眸光微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笑着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吃完饭，谢蔚将徐子言送回了宿舍楼下。
夜幕沉黑，四下里一片安静。眼前的楼房窗口零星亮着。昏黄的路灯下，谢蔚停好车，侧过头，微微笑了一下：“今天回去就早点休息吧，不要太勉强自己。”
自前侧玻璃倾泻而入的灯光温柔地渡在他侧脸的轮廓，眉眼里尽是柔软的光。徐子言心里一跳，苦笑着想：谁被这样看着，能不心动？
他压下悸动，面上冷静地点了点头，笑容礼貌：“好，谢谢队长。”
“谢什么。”谢蔚这会儿也是放下了一个重担，加上和徐子言一起聊天吃饭的体验出乎意料地很愉快，因而心情格外轻松，“有事联系我，拜了。”
徐子言下车后，谢蔚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一直等到omega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里，才重新发动了汽车。
回到宿舍房间，他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洗完看到手机上有新消息，拿起来看了眼。
【徐子言：队长，今天谢谢你。】
谢蔚笑了下，去除了一开始的刻板印象，这个小孩儿出乎意料地还挺讲礼貌。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单手回复。
【谢蔚：没什么，早点睡吧。】
徐子言那头回得也很快。
【徐子言：好，晚安。】
【谢蔚：晚安。】
二队宿舍里，徐子言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句晚安，笑了一下。
至少，事情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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