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月夜
根据地图展示的信息，他们要经过两个标注为驿站的小圆点才能到达目的地。
不过到了第一站才发现，或许几年前这里能被称之为驿站，现在此处却只遗留一个无人修缮的废墟，高耸石壁和塌了半边的屋顶勉强勾勒出建筑轮廓，供路人稍作歇息。
然而无论遮风还是挡雨，效果都甚是低微。
远离魔兽市场和森林的地区杂草丛生，荒芜寂寥。白天，烈日毒辣得足以晒裂大地，晚上则有冷风玩命往裹紧了也无济于事的衣缝里钻空子吹，次日起来还会沾一身冰凉露水被生生冻醒，偶尔得穿越麻烦的沙暴。
“我后悔没拉走那头喷火驼了。”赶至第二驿站的两人找了个墙根充当临时休息点，千柳蹲在墙角，边拍落伊布和黑暗鸦身上的沙尘边抱怨道。
没料到古代丰缘的野外环境竟然这么诡变恶劣，在火村手动燃起篝火前，他已经开始靠抖动发热了。
跨越某一时刻，温度急速下降。
寒颤打个不停的千柳没法帮忙，只得眼巴巴瞅向火村的忙碌背影。视线一转，他忽然腆着脸凑到警戒周围的大狼犬身边偷瞟那身厚实皮毛，一脸露骨垂涎。
“旺财啊……”
英姿飒爽又面容冷酷的狼犬施舍给这人一个眼角余光，粗壮尾巴不留情面地狠抽他企图伸向自己的罪恶之手。
千柳委屈地缩胳膊捂手背。
这时，棕毛小精灵松开扒住他衣服的爪子从怀里跳下，接着四爪齐上，用柔软腹部包裹住那只冰凉手掌，而丝丝转瞬微凉的湿意是它用舌头舔了舔手腕上的残余青紫。
绵软感和传递来的淡淡暖意，让先前遭到无情拒绝的千柳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挂上满满笑意，扯开严实衣领把精灵整只塞进去，只露出个小脑袋。
“豆丁的话只需要待着，怎么样，暖和吧？”
“……”
贴紧千柳脖子避风的黑暗鸦低头看了看伊布，歪歪头在千柳脸上啄了一口。
但这个在某方面并不细腻的人类显然没能明白它意思。
他偏过头定住两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啵了下精灵的黄色鸟喙。
那双红眼睛翻了翻。
“不是在撒娇吗？”见它反应平平，人类嘀咕一声，勉为其难地撑开衣领，“你要一块儿进来也不是不行。”
或许是认为他们之间难以沟通，黑暗鸦摇摇头，扑扇翅膀悬停在人类身前和伊布小声交谈起来，期间多次望向千柳看得后者莫名其妙。
干什么干什么，仗着本人听不懂在明目张胆说人家坏话吗！
千柳目露怀疑地来回打量两只，没注意黑色羽翼带动的微弱气流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持续骚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嘎嘎。”
“yibu……”
“阿——嚏！”
千柳重新塞正伊布，并向被一口气打乱飞翔节奏的黑暗鸦诚恳道歉。
而后突然冒出的触感让他停下揉鼻子的动作，发现是大狼犬擦腿走过。顺眼一看，火村已然趁这会功夫点燃了一团小小的橘红火焰。
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火光微弱跳动，却在千柳眼里格外耀眼。他忙不迭靠近半大不小的火苗，探出僵硬手指堪堪停留在距灼烧一步之遥的界线处。
寒风中，天空飞快暗下，他坐在唯一的光源旁，指尖上升的热度逐渐抚平身体的颤抖，眼睛安详眯起……
不对。
“你们刚才，不会真的在说我坏话吧？”有火烤后千柳捡起了闲心，没忘追究令他惦记的问题。
听到这句夹杂小情绪的质问，伊布抬起头，正巧与位于高处的黑暗鸦对视上，几乎和背景夜空融为一体的精灵朝它轻轻点头。
迟疑片刻，伊布主动爬出眷恋的怀抱。
怀中顿时空落落还窜风的千柳连忙屈膝抱腿，不解地低头看去，然后他从一双暖棕色的湿润圆眸子里捕捉到属于这只精灵不常见到，但也不算陌生的复杂。
硬要分析的话，伊布大概对什么心有不甘，又认命般深深无力着，还有……
“它对你感到内疚。”
嫌他分析时间太长的火村一语点出，千柳想起来，在魔兽市场的时候伊布也这么纠结过。
棕毛小精灵垂眸，默认了火村的话。
它年幼时就辗转在各个人类手中，意外遇到了愿意相伴同行的人，却害他因那份弱小陷入危险。
如果不是因为它……
呼啸的风吹乱了伊布忐忑迷茫的心，除此之外只有摇摇欲坠的火焰在挣扎着吸引注意，空气因此弥漫出一股诡异静谧，像在催促它作出决定。
无人出声的氛围下，神情难辨的千柳忽然把脸埋入膝盖。
“豆丁要是玩消失说不定我会因为太过担心去找你而误入险地再被什么老变态盯上精灵还没找到先把自己弄丢这么丢脸的事我不会承认结果抵死不从后被灭口假如某天你路过我的尸体请好歹在夕阳下撒一抔土缅怀我逝去的青春……说错了是失去的生命。”
期期艾艾的声音闷闷传出，充满悲怆之感，虽然在最后发生了奇怪转折，但受内容惊吓的伊布顾不上疑惑急忙小声安慰他。
千柳抬起脸，抹抹眼角：“不走了吗？”
伊布舔舐他垂下的手指尖：“yibu。”
“既然你是自愿的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千柳脸上的忧愁瞬间一扫而空，“我才不会说什么‘进了我的球从此以后就是我的东西了’这么没人性的霸道话，我很尊重精灵意愿的。”
嘎？
观望的黑暗鸦听完，只感觉翅膀痒痒想扇个什么偏圆物体，它了解千柳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走伊布，但这圆满结局却让鸟不爽是怎么回事。
掐灭了伊布为他着想而出走的念头，千柳揉揉那颗小脑袋，把伊布捞上膝盖：“魔兽市场的事不是你的错，那么讨厌的亏你觉得我没有一定把握会去吃吗？”
此话本意是让伊布放宽心，没想到火村又闲得掺和一脚，搞偷袭抓住千柳的手撸袖子，男人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挲过皮肤上一圈斑驳青紫。
“这个怎么解释？”
措手不及的质问使千柳愣住，半晌，才慢半拍地干笑着蒙混一句：“……对方变态值超出预估了而已。”
言下之意，在关乎生命安危的赌注里自信过度，轻敌了。
可是千柳并不想承认，下巴蹭蹭伊布的头顶，他无视火村强行扯回话题：“豆丁就因为这种事一直发闷气？”
“yibu……”
“无所谓啦，你是无法像莱伊它们那样强大的，也没有必要——噗！”
黑暗鸦对野生的千柳使用翅膀攻击，效果拔群。
“你这么说只会让它更难过。”火村加热他们为数不多的干粮，对以头抢地的千柳凉凉道。
“我明明话还没说完！”唰地直起身，千柳认真注视跳到旁侧的伊布，“因为我指的只是现在，等到我没法再像这样护着你，到那时就轮到你来保护我了，豆丁有属于豆丁的实力，我从不认为你弱小无用，只是我……大家太优秀了而已。”
他一本正经地吹捧了一下周围人和精灵。
“而还在成长的你，迟早有一天会被称赞强大，我相信着。”
风止沙落，高悬苍穹的寒月映出伊布眼中打破脆弱的坚定，似乎为那身棕色软毛镀上一层银白月华。
火村递来一串已经不那么美味的肉：“不错。”
千柳轻咳一声，实际上他刚说完就觉得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帅气，但真正被夸时还是会忍不住谦虚谦虚：“了解自己精灵的心情很重要，泉美姐姐有嘱咐我这种事。”
有吗？没有吧？那都多久前的嘱咐了啊！
从开始便陪在千柳身边的黑暗鸦表示很唾弃他的马后炮行为，但能在关键时刻说出这番话……这家伙没让它失望。
尽管“不错”两字很吝啬，还是顺利勾起了千柳的好心情。
“倒是你，能看出豆丁不开心的原因，心思还挺细腻啊。”
火村喂大狼犬。
“这么心思细腻的你一定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火村继续喂大狼犬。
“晚上请务必让我睡在你的斗篷里。”
火村仍在喂……大狼犬咬了个空，看向倏然停住的肉条。
它主人的眉毛时隔几日，终于再次皱起：“什么意思？”
得到回应的千柳故技重施，把伊布重新塞进怀里并指了指：“就像这样。”
脑海浮现出前几夜自己的瑟瑟发抖和火村的面不改色，还有被他触碰时感受到的那股热乎，曾误解火村非常怕冷的千柳万分后悔，双手重重合十：“我想跟你一起睡。”
“我拒绝。”
听到不带犹疑的果决答复，千柳倒吸一口凉气。
这厮当真冷酷无情。
“那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你想被扒光埋在地里吗。”
“那……那你抱我？”
火村由坐姿变为站姿，花几秒活动了一下手腕。
顿感危机的千柳趁他动手前扑上去，悍不畏死地紧紧抱住这人下半身，仰起脸试图用真诚感化火村。
而机智的伊布已事先从他衣服下摆一溜烟滑出来。
“难道你跟我来的理由不是为了照顾老师的遗孤吗，今天好冷绝对会冻死的只要半晚他肯定就没了！”
“我睡相很老实。”
“绝对不动手动脚。”
“其实我身体也很暖。”
“乌鸦的羽毛又冷又硬。”
“豆丁还是个柔弱孩子啊！”
“你想看旺财咬死我吗？”
归根究底，最适合当抱枕兼暖炉的大狼犬不让抱，现场就再没适合又乐意献出身体的精灵了。
大狼犬是条忠心好狗，听他各种理由和借口还扯上自己，当即气得欲挺身而出阻止他对火村的骚扰。
结果刚龇出獠牙，就听头顶响起一声没好气的怒喝。
“我答应你，快给我放手！”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改口，正强调“我不臭”的千柳还是立马乖乖松手，而火村面容冷然地离开火堆，看样子是准备巡视一番。
不解的大狼犬紧跟其后。
进行必要睡眠时，千柳成功钻进火村的斗篷，还得寸进尺偷渡了两只小的，不过后来被实在看不过去的大狼犬捞出去和它待在一块。
入睡前一直担心自己真会被扒光埋地里的千柳贴紧火村，感受他人温度一点点驱散掉始终无法靠自己战胜的寒冷，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老实点。”
颈窝处一有动静，火村直接抬手，力道生猛地拍向那颗黑发微翘的脑袋。
痛意一时半会消不了，千柳也不恼，不安分地在他怀里动几下。
“睡都睡了，再帮我揉揉磕到的肩膀呗？”
“滚出去。”
“对不起我在说梦话。”
周围安静下来，没一会便传出浅浅呼吸声，以及若有似无的微凉吐息。
不习惯和别人贴着睡觉的火村肌肉紧绷，就连大脑都得不到片刻放松。
是在魔兽市场吸入的古怪熏香影响？
怎么可能。
他抿紧唇角，坚持许久还是将直挺的姿势换得更自然些，这导致躯体与躯体之间更为贴合，单方面的拥抱偏移双向。
所做理由是为了不耽误明天。
他真是无聊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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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魔兽市场和森林的地区杂草丛生，荒芜寂寥。白天，烈日毒辣得足以晒裂大地，晚上则有冷风玩命往裹紧了也无济于事的衣缝里钻空子吹，次日起来还会沾一身冰凉露水被生生冻醒，偶尔得穿越麻烦的沙暴。
“我后悔没拉走那头喷火驼了。”赶至第二驿站的两人找了个墙根充当临时休息点，千柳蹲在墙角，边拍落伊布和黑暗鸦身上的沙尘边抱怨道。
没料到古代丰缘的野外环境竟然这么诡变恶劣，在火村手动燃起篝火前，他已经开始靠抖动发热了。
跨越某一时刻，温度急速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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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财啊……”
英姿飒爽又面容冷酷的狼犬施舍给这人一个眼角余光，粗壮尾巴不留情面地狠抽他企图伸向自己的罪恶之手。
千柳委屈地缩胳膊捂手背。
这时，棕毛小精灵松开扒住他衣服的爪子从怀里跳下，接着四爪齐上，用柔软腹部包裹住那只冰凉手掌，而丝丝转瞬微凉的湿意是它用舌头舔了舔手腕上的残余青紫。
绵软感和传递来的淡淡暖意，让先前遭到无情拒绝的千柳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挂上满满笑意，扯开严实衣领把精灵整只塞进去，只露出个小脑袋。
“豆丁的话只需要待着，怎么样，暖和吧？”
“……”
贴紧千柳脖子避风的黑暗鸦低头看了看伊布，歪歪头在千柳脸上啄了一口。
但这个在某方面并不细腻的人类显然没能明白它意思。
他偏过头定住两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啵了下精灵的黄色鸟喙。
那双红眼睛翻了翻。
“不是在撒娇吗？”见它反应平平，人类嘀咕一声，勉为其难地撑开衣领，“你要一块儿进来也不是不行。”
或许是认为他们之间难以沟通，黑暗鸦摇摇头，扑扇翅膀悬停在人类身前和伊布小声交谈起来，期间多次望向千柳看得后者莫名其妙。
干什么干什么，仗着本人听不懂在明目张胆说人家坏话吗！
千柳目露怀疑地来回打量两只，没注意黑色羽翼带动的微弱气流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持续骚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嘎嘎。”
“yibu……”
“阿——嚏！”
千柳重新塞正伊布，并向被一口气打乱飞翔节奏的黑暗鸦诚恳道歉。
而后突然冒出的触感让他停下揉鼻子的动作，发现是大狼犬擦腿走过。顺眼一看，火村已然趁这会功夫点燃了一团小小的橘红火焰。
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火光微弱跳动，却在千柳眼里格外耀眼。他忙不迭靠近半大不小的火苗，探出僵硬手指堪堪停留在距灼烧一步之遥的界线处。
寒风中，天空飞快暗下，他坐在唯一的光源旁，指尖上升的热度逐渐抚平身体的颤抖，眼睛安详眯起……
不对。
“你们刚才，不会真的在说我坏话吧？”有火烤后千柳捡起了闲心，没忘追究令他惦记的问题。
听到这句夹杂小情绪的质问，伊布抬起头，正巧与位于高处的黑暗鸦对视上，几乎和背景夜空融为一体的精灵朝它轻轻点头。
迟疑片刻，伊布主动爬出眷恋的怀抱。
怀中顿时空落落还窜风的千柳连忙屈膝抱腿，不解地低头看去，然后他从一双暖棕色的湿润圆眸子里捕捉到属于这只精灵不常见到，但也不算陌生的复杂。
硬要分析的话，伊布大概对什么心有不甘，又认命般深深无力着，还有……
“它对你感到内疚。”
嫌他分析时间太长的火村一语点出，千柳想起来，在魔兽市场的时候伊布也这么纠结过。
棕毛小精灵垂眸，默认了火村的话。
它年幼时就辗转在各个人类手中，意外遇到了愿意相伴同行的人，却害他因那份弱小陷入危险。
如果不是因为它……
呼啸的风吹乱了伊布忐忑迷茫的心，除此之外只有摇摇欲坠的火焰在挣扎着吸引注意，空气因此弥漫出一股诡异静谧，像在催促它作出决定。
无人出声的氛围下，神情难辨的千柳忽然把脸埋入膝盖。
“豆丁要是玩消失说不定我会因为太过担心去找你而误入险地再被什么老变态盯上精灵还没找到先把自己弄丢这么丢脸的事我不会承认结果抵死不从后被灭口假如某天你路过我的尸体请好歹在夕阳下撒一抔土缅怀我逝去的青春……说错了是失去的生命。”
期期艾艾的声音闷闷传出，充满悲怆之感，虽然在最后发生了奇怪转折，但受内容惊吓的伊布顾不上疑惑急忙小声安慰他。
千柳抬起脸，抹抹眼角：“不走了吗？”
伊布舔舐他垂下的手指尖：“yibu。”
“既然你是自愿的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千柳脸上的忧愁瞬间一扫而空，“我才不会说什么‘进了我的球从此以后就是我的东西了’这么没人性的霸道话，我很尊重精灵意愿的。”
嘎？
观望的黑暗鸦听完，只感觉翅膀痒痒想扇个什么偏圆物体，它了解千柳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走伊布，但这圆满结局却让鸟不爽是怎么回事。
掐灭了伊布为他着想而出走的念头，千柳揉揉那颗小脑袋，把伊布捞上膝盖：“魔兽市场的事不是你的错，那么讨厌的亏你觉得我没有一定把握会去吃吗？”
此话本意是让伊布放宽心，没想到火村又闲得掺和一脚，搞偷袭抓住千柳的手撸袖子，男人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挲过皮肤上一圈斑驳青紫。
“这个怎么解释？”
措手不及的质问使千柳愣住，半晌，才慢半拍地干笑着蒙混一句：“……对方变态值超出预估了而已。”
言下之意，在关乎生命安危的赌注里自信过度，轻敌了。
可是千柳并不想承认，下巴蹭蹭伊布的头顶，他无视火村强行扯回话题：“豆丁就因为这种事一直发闷气？”
“yibu……”
“无所谓啦，你是无法像莱伊它们那样强大的，也没有必要——噗！”
黑暗鸦对野生的千柳使用翅膀攻击，效果拔群。
“你这么说只会让它更难过。”火村加热他们为数不多的干粮，对以头抢地的千柳凉凉道。
“我明明话还没说完！”唰地直起身，千柳认真注视跳到旁侧的伊布，“因为我指的只是现在，等到我没法再像这样护着你，到那时就轮到你来保护我了，豆丁有属于豆丁的实力，我从不认为你弱小无用，只是我……大家太优秀了而已。”
他一本正经地吹捧了一下周围人和精灵。
“而还在成长的你，迟早有一天会被称赞强大，我相信着。”
风止沙落，高悬苍穹的寒月映出伊布眼中打破脆弱的坚定，似乎为那身棕色软毛镀上一层银白月华。
火村递来一串已经不那么美味的肉：“不错。”
千柳轻咳一声，实际上他刚说完就觉得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帅气，但真正被夸时还是会忍不住谦虚谦虚：“了解自己精灵的心情很重要，泉美姐姐有嘱咐我这种事。”
有吗？没有吧？那都多久前的嘱咐了啊！
从开始便陪在千柳身边的黑暗鸦表示很唾弃他的马后炮行为，但能在关键时刻说出这番话……这家伙没让它失望。
尽管“不错”两字很吝啬，还是顺利勾起了千柳的好心情。
“倒是你，能看出豆丁不开心的原因，心思还挺细腻啊。”
火村喂大狼犬。
“这么心思细腻的你一定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火村继续喂大狼犬。
“晚上请务必让我睡在你的斗篷里。”
火村仍在喂……大狼犬咬了个空，看向倏然停住的肉条。
它主人的眉毛时隔几日，终于再次皱起：“什么意思？”
得到回应的千柳故技重施，把伊布重新塞进怀里并指了指：“就像这样。”
脑海浮现出前几夜自己的瑟瑟发抖和火村的面不改色，还有被他触碰时感受到的那股热乎，曾误解火村非常怕冷的千柳万分后悔，双手重重合十：“我想跟你一起睡。”
“我拒绝。”
听到不带犹疑的果决答复，千柳倒吸一口凉气。
这厮当真冷酷无情。
“那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你想被扒光埋在地里吗。”
“那……那你抱我？”
火村由坐姿变为站姿，花几秒活动了一下手腕。
顿感危机的千柳趁他动手前扑上去，悍不畏死地紧紧抱住这人下半身，仰起脸试图用真诚感化火村。
而机智的伊布已事先从他衣服下摆一溜烟滑出来。
“难道你跟我来的理由不是为了照顾老师的遗孤吗，今天好冷绝对会冻死的只要半晚他肯定就没了！”
“我睡相很老实。”
“绝对不动手动脚。”
“其实我身体也很暖。”
“乌鸦的羽毛又冷又硬。”
“豆丁还是个柔弱孩子啊！”
“你想看旺财咬死我吗？”
归根究底，最适合当抱枕兼暖炉的大狼犬不让抱，现场就再没适合又乐意献出身体的精灵了。
大狼犬是条忠心好狗，听他各种理由和借口还扯上自己，当即气得欲挺身而出阻止他对火村的骚扰。
结果刚龇出獠牙，就听头顶响起一声没好气的怒喝。
“我答应你，快给我放手！”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改口，正强调“我不臭”的千柳还是立马乖乖松手，而火村面容冷然地离开火堆，看样子是准备巡视一番。
不解的大狼犬紧跟其后。
进行必要睡眠时，千柳成功钻进火村的斗篷，还得寸进尺偷渡了两只小的，不过后来被实在看不过去的大狼犬捞出去和它待在一块。
入睡前一直担心自己真会被扒光埋地里的千柳贴紧火村，感受他人温度一点点驱散掉始终无法靠自己战胜的寒冷，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老实点。”
颈窝处一有动静，火村直接抬手，力道生猛地拍向那颗黑发微翘的脑袋。
痛意一时半会消不了，千柳也不恼，不安分地在他怀里动几下。
“睡都睡了，再帮我揉揉磕到的肩膀呗？”
“滚出去。”
“对不起我在说梦话。”
周围安静下来，没一会便传出浅浅呼吸声，以及若有似无的微凉吐息。
不习惯和别人贴着睡觉的火村肌肉紧绷，就连大脑都得不到片刻放松。
是在魔兽市场吸入的古怪熏香影响？
怎么可能。
他抿紧唇角，坚持许久还是将直挺的姿势换得更自然些，这导致躯体与躯体之间更为贴合，单方面的拥抱偏移双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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