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没结束
冰冷的手铐将洛天和椅子扶手连接在一起，对准的摄像头和占据了几乎整面墙的单向玻璃不留给受讯人任何搞小动作的余地，这里是一间常规的审讯室。
应该……大概……没得罪过什么人吧？
从水静市的安全局辗转到彩幽市的丰缘联盟大本营，洛天孤零零地坐在审讯室里等了半天结果，从昨晚到刚才什么都没吃，要不是叫神道的小后辈给捎来一个盒饭，他在出去前就会饿到昏厥，除此之外便再没人理会，那之前大张旗鼓地把他带过来是图什么，还是勇真一开始就着手做了准备，让他只需要单纯地被关着等释放就行？
时间匆忙流逝，就在洛天靠着椅背昏昏欲睡时，门咔嚓一声打开，熟悉的气息来到身边，瞬间令他清醒。手被轻轻牵起，洛天看了眼被暴力解体的手铐，随即抬头忐忑地看向阿秦，却只得到否定的摇头。
小飞真的不见了。
得出到这个事实，洛天的神色有些黯然。
天狗站在门口专门盯梢，等了半分钟便极不耐烦，看上去气的厉害。
命令由高层亲自下达，却又在人抓回后当天改口，带头完成任务的天狗觉得自己在被这帮人戏耍。
“要走赶紧走！”他话音未落，屋内就已不见人影，徒留一副扭曲得不成样子的手铐，“切，瞬间移动吗……研发部拿最多的资金却连个怪物都防不住。”
天狗臭着脸，完全没想过这副手铐的服务范围限于认知内的手段。
……
脚刚一着地，洛天就敏锐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
飞行器内部空间可观能坐不少人，门边偏左的位置分别是在整理一沓纸张的安腾勇真，曾暂任执行官又卸任的安腾铭，还有一个好像是黑市也遇到过的叫安腾献吾的。这沾亲带故的三人坐在那，心思各异的目光不时投向同一个人。
千柳顶着两只小精灵坐在对面的最边上，脚边趴着重新包扎过伤口的黑鲁加，被人盯着也能自在欣赏黄昏下熠熠生辉的大海，与他相对的是隔了一大段座位，缩在角落神情不自然的神道，当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明显放松了僵硬的身体，对他而言，因为听从父亲的话而厚着脸皮去蹭挑衅过的人的交通工具，让一颗青春期的少年心饱受纠结，尽管那些人都不太在意的样子。
洛天向众人打了招呼，看到意料之外的神道也在这里时他没多想，只感叹了下“缘分真奇妙”，便抱着一秒大变样的阿秦坐到了千柳旁边。
瞥了眼洛天怀里那只银灰身体娇小紫色尾巴Q弹，眼神软糯不输使用撒娇的伊布，类双足猫科动物的精灵，千柳想到它先前对自己不善的犀利眼神，心情复杂地往边上又挪了挪——想不到，真想不到。
舱内的人各有心事，不约而同保持了安静，只是没多久，除了呼啸的风声和偶尔传进来的鸟鸣，又一个声音响起：“你可以先看看这些。”
在开口打破安静前，就已经将资料递给洛天的安腾勇真重新回到位置上，随着他平淡的叙述，洛天的表情愈发凝重。
“五年前，天气研究所对烈空坐持续了多年的观测被迫中断，火箭队捕获了它并进行研究。后来他们的秘密实验室被发现，丰缘联盟对其进行了猛烈进攻，烈空坐也就此逃到了外太空，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从实验室流出的部分研究影像记录。”
资料上清晰印有五年前烈空坐遭到袭击的过程，以及被束缚在一个中空建筑内的图像，大致翻阅一遍，洛天脸上的凝重逐渐转化为沉思。
“天气研究所再次上报数据就是两年前它跟你一同出现，不过你应该也发现了两者的区别。”
确实，跟记忆里的比起来，他们有相似之处，但资料上的更符合一位负有盛名的“天空霸主”。
“传说烈空坐的诞生在世界建成之初，世界仅此一只，种种研究表明至少数亿年前它就已经在臭氧层中生活——你的那只从哪来的？”
洛天的脸色闪了闪，有些心虚地低声道：“天上掉的蛋孵出来的……”
他的话引来全舱人的瞩目。
为什么你会孵出一只传说中的精灵来啊？！还兴高采烈地把它当儿子养！
用洛天当初的穿越思维来分析，偶遇神兽天上掉蛋那都是老天爷给开的金手指，他当时只觉得牛逼坏了，对孵出独一无二的传说精灵什么的也没有很疑惑。除了持有共同秘密的千柳，其他人显然不会联想到这一可能性，纷纷感到不可思议又离谱。
或许是得到了提示，洛天抿了抿唇，语气笃定又透着无力：“小飞他难道……”
“‘现在’的烈空坐沉睡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而你认识的回到了它理应存在的时间。”安腾勇真沉声说道。
看洛天垂首不语似乎格外低落，想着要不要安慰两句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吐槽成功让他选择了闭嘴。
“就因为可以上天所以你给一条蛇取名小飞？”凑到旁边观摩究竟是什么神奇生物引得他人如此震惊，千柳在细看两秒后满心质疑，掷地有声地圈出重点。
指尖微微抽搐一下，洛天猛地抬头，面上丝毫不显安腾勇真以为的失落低沉。
“龙！小飞是超级威风的龙！”他纠正道，随后泄了力往后一靠，任由夕阳的余晖照在脸上模糊了表情，“没想到他自己度过了数亿年，真是了不起啊，希望没有被跟我在一起混日子的经历拖累到。”
幼年化的精灵阿秦搂上他的脖子，将脸颊轻轻贴过去。
“你还真信了？穿越时间什么的，更何况是数亿年。”千柳表示嗤笑，考虑到他们两个连次元壁都打破过，世界之种也说过体内有所谓的时空之力，又补充道，“不想想是别的简单原因，比如迷路到火星？”
“这也正是邀请他们做客的目的，有些东西亲眼见过才会信。”安腾勇真转向千柳，“你就是世界之种的寄宿者帕尼斯，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我是安腾勇真。”
千柳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淡定脸，怀疑他是不是也跟安腾晋言一样疯过一阵，然后才变成如今的伪面瘫，总觉得这个安腾心里藏着的秘密更多。
真麻烦。
摆摆手，千柳示意他已知道，做足了不好伺候的架子。
丰缘距离卡洛斯路途遥远，他们在天上飞了将近两天，若不是乘坐的交通工具有钞能力，耗费的时间怕是还得翻上几倍。即便如此，把半年假期都给透支个精光的神道小小年纪就已经体会到了生无可恋。
一下飞行器，本来骨头快坐散架的神道就跟屁股后面有灵界幽灵在撵他似的，道完别跑没了影，见到这一幕的献吾奇怪道：“首领不是就在正房吗？”
神道消失的是反方向。
“不用管他。”在他后面下来的安腾勇真正板着脸扛下一个人。
飞到半路途经橘子群岛时，千柳突然起身拉开舱门就往下跳，最早反应过来的安腾勇真第一时间放出自己的暴飞龙把人捞回来，结果得到的解释是这人觉得过于无聊想叙旧。
于是安腾勇真当机立断拿出专业绳索把人捆了个结实，精灵们爱莫能助，不服气的千柳开始找机会怂恿其他人帮忙解开。
“是洛奇亚吗？”洛天有点意动。
“答应我别乱跑。”安腾铭栽在了千柳那张可怜巴巴的脸上。
“……”献吾和神道被威胁得不轻。
最后交给了油盐不进的安腾勇真负责看守，总算是安然到达目的地。
“鉴于你们的不尊重，我要求终止合作！”手脚动弹不得的千柳疯狂扭动。
洛天帮着把人提上黑鲁加的背部，确保千柳不会压到精灵尚未痊愈的伤口后摸了摸那身恢复顺滑黑亮的皮毛，再把小伊布搁到最上层的“粽子”上面，温声道：“虽然不知道你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但是放心，勇真不会害你的。”
他不害我不代表别人不会……千柳脸上满满的不信任，他其实倒不介意这帮人会对自己做的事，可方式就不能改改吗！？让人超——不安的啊！
“洛天跟我走，就拜托铭先生带寄宿者去见族长了。”安腾勇真说完，转过身朝献吾轻轻鞠了一躬，“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
以身份来说，安腾勇真并不用向他鞠躬。
献吾紧跟着回礼。
“终于要结束了吗……”他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千柳，并非出于喜悦而勾起的嘴角微抿，“那么我去看望莱娅，祝你们好运。”
几人分成三路离开。
他们本来待的地方空旷平坦，看起来专门用于停放交通工具，走过一道门后眼前豁然变样，担得上清朗秀丽。
千柳默默看了会花草树木，没忍住憋出一句话来：“……你们是承包了一座山头吗？”
听到这话的安腾铭没有回答，而是忽然停下脚步，来到黑鲁加旁边解开千柳身上的绳索，并在取下最后一根时伸出手。千柳脸上嫌弃，身体却在一番微弱挣扎后很老实地遵从内心捏住了那只手，借力从黑鲁加硬邦邦的背上滚下来。
“卡洛斯的安腾一族是个传承千年的古老家族。”
答非所问的话让千柳揉搓手腕的动作一顿。
“如你所见这里很美，但他们也为延续这份繁荣的不择手段付出了代价。”
“代价，这里吗？”千柳压低嗓音，隐晦地点了点脑袋。
“……并不准确。
传言安腾凭严苛的作风保全家族在乱世时代也屹立不倒，那些赞誉随着保护弱小维护秩序的事迹广为流传，事实却是，他们也是身不由己，人都会有恐惧死亡和趋利避害的本能，但流淌着安腾血脉的人往往会将其忽视，最后连自己也会相信他们是为了正义才无所畏惧。
那份‘正义’，却仅仅是负能量引起的负罪感罢了。他们被负罪感驱使，一代又一代去偿还祖辈犯下的过错。”
“那一定是罪大恶极的错误。”
千柳盯着安腾铭，后者恰到好处地保持了沉默，低垂的眼睫让人不禁隐隐升腾起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
发现心里情绪异常的千柳狠狠咬牙，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简直里外不是人。
“你干什么自责，那也不关你的事不是吗？”他不得不出言宽慰，目的是安抚骚动的内心。脑子里则是在恶意想着，如果安腾铭在第一次遇到自己时表演个当面自sha，说不定就能刺激得世界之种分分钟原地爆炸如了安腾家的愿。
“帕妮丝？”谁曾想，安腾铭蓦然像是受到了鼓舞的样子，眼中带着不明的感情直视眼前人。
千柳一脸受不了地后退几步：“别用这表情对我喊，这话的依据是我猜的，你活在两千年前，但是你曾经说过三千年前怎么怎么样——很遗憾我不是其他人也没有人告诉过我具体真相。”
明白是自己激动过头，安腾铭的脸上闪过一抹极其浅显的苦涩，又很快将它掩去，表情重新挂上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
他等得实在太久了。
那边见安腾铭恢复正常，千柳已然将目光强制投向了别处，赏完路过的花花草草后蹦出个疑惑：“这么大的家族人应该不少啊，我怎么就见过几个？”说好的为了达成夙愿在所不惜呢，都送上门到老家了也不出来跟他对线。
呜——
恰好迎面吹来一阵拂过花草裹挟芬芳的清风，也终于带来人烟……不，人声，顺便激起恶寒从脚底一路窜到头顶。
感觉不太妙的千柳骤然肃穆，一左一右将伊布和黑暗鸦夹在胸前抱了个满怀：“别怕。”
伊布高兴地回蹭他，就是黑暗鸦不太给面子地翻了俩白眼。
不以为意地揉乱黑暗鸦的羽毛，千柳蹭在黑鲁加身边跟着安腾铭走过一个转角，环境突变的下一秒，他忽然觉得就连脚下影子里若有似无的阴冷都是那么的亲切。
“……”
现场一片寂静，与数名男女老少进行无声对视的千柳沉着冷静，他甚至看到了安腾晋言正坐在人群后方，他的波士可多拉脑袋上还顶着个手举弹弓的小男孩，一派阖家欢乐。
神色毫无波动地环顾一圈，千柳最后朝那个方向微一颔首，淡然转身在众多注视中留下一个潇洒背影。
“告辞！”
他觉得这地方会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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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水静市的安全局辗转到彩幽市的丰缘联盟大本营，洛天孤零零地坐在审讯室里等了半天结果，从昨晚到刚才什么都没吃，要不是叫神道的小后辈给捎来一个盒饭，他在出去前就会饿到昏厥，除此之外便再没人理会，那之前大张旗鼓地把他带过来是图什么，还是勇真一开始就着手做了准备，让他只需要单纯地被关着等释放就行？
时间匆忙流逝，就在洛天靠着椅背昏昏欲睡时，门咔嚓一声打开，熟悉的气息来到身边，瞬间令他清醒。手被轻轻牵起，洛天看了眼被暴力解体的手铐，随即抬头忐忑地看向阿秦，却只得到否定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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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出到这个事实，洛天的神色有些黯然。
天狗站在门口专门盯梢，等了半分钟便极不耐烦，看上去气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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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赶紧走！”他话音未落，屋内就已不见人影，徒留一副扭曲得不成样子的手铐，“切，瞬间移动吗……研发部拿最多的资金却连个怪物都防不住。”
天狗臭着脸，完全没想过这副手铐的服务范围限于认知内的手段。
……
脚刚一着地，洛天就敏锐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
飞行器内部空间可观能坐不少人，门边偏左的位置分别是在整理一沓纸张的安腾勇真，曾暂任执行官又卸任的安腾铭，还有一个好像是黑市也遇到过的叫安腾献吾的。这沾亲带故的三人坐在那，心思各异的目光不时投向同一个人。
千柳顶着两只小精灵坐在对面的最边上，脚边趴着重新包扎过伤口的黑鲁加，被人盯着也能自在欣赏黄昏下熠熠生辉的大海，与他相对的是隔了一大段座位，缩在角落神情不自然的神道，当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明显放松了僵硬的身体，对他而言，因为听从父亲的话而厚着脸皮去蹭挑衅过的人的交通工具，让一颗青春期的少年心饱受纠结，尽管那些人都不太在意的样子。
洛天向众人打了招呼，看到意料之外的神道也在这里时他没多想，只感叹了下“缘分真奇妙”，便抱着一秒大变样的阿秦坐到了千柳旁边。
瞥了眼洛天怀里那只银灰身体娇小紫色尾巴Q弹，眼神软糯不输使用撒娇的伊布，类双足猫科动物的精灵，千柳想到它先前对自己不善的犀利眼神，心情复杂地往边上又挪了挪——想不到，真想不到。
舱内的人各有心事，不约而同保持了安静，只是没多久，除了呼啸的风声和偶尔传进来的鸟鸣，又一个声音响起：“你可以先看看这些。”
在开口打破安静前，就已经将资料递给洛天的安腾勇真重新回到位置上，随着他平淡的叙述，洛天的表情愈发凝重。
“五年前，天气研究所对烈空坐持续了多年的观测被迫中断，火箭队捕获了它并进行研究。后来他们的秘密实验室被发现，丰缘联盟对其进行了猛烈进攻，烈空坐也就此逃到了外太空，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从实验室流出的部分研究影像记录。”
资料上清晰印有五年前烈空坐遭到袭击的过程，以及被束缚在一个中空建筑内的图像，大致翻阅一遍，洛天脸上的凝重逐渐转化为沉思。
“天气研究所再次上报数据就是两年前它跟你一同出现，不过你应该也发现了两者的区别。”
确实，跟记忆里的比起来，他们有相似之处，但资料上的更符合一位负有盛名的“天空霸主”。
“传说烈空坐的诞生在世界建成之初，世界仅此一只，种种研究表明至少数亿年前它就已经在臭氧层中生活——你的那只从哪来的？”
洛天的脸色闪了闪，有些心虚地低声道：“天上掉的蛋孵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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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会孵出一只传说中的精灵来啊？！还兴高采烈地把它当儿子养！
用洛天当初的穿越思维来分析，偶遇神兽天上掉蛋那都是老天爷给开的金手指，他当时只觉得牛逼坏了，对孵出独一无二的传说精灵什么的也没有很疑惑。除了持有共同秘密的千柳，其他人显然不会联想到这一可能性，纷纷感到不可思议又离谱。
或许是得到了提示，洛天抿了抿唇，语气笃定又透着无力：“小飞他难道……”
“‘现在’的烈空坐沉睡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而你认识的回到了它理应存在的时间。”安腾勇真沉声说道。
看洛天垂首不语似乎格外低落，想着要不要安慰两句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吐槽成功让他选择了闭嘴。
“就因为可以上天所以你给一条蛇取名小飞？”凑到旁边观摩究竟是什么神奇生物引得他人如此震惊，千柳在细看两秒后满心质疑，掷地有声地圈出重点。
指尖微微抽搐一下，洛天猛地抬头，面上丝毫不显安腾勇真以为的失落低沉。
“龙！小飞是超级威风的龙！”他纠正道，随后泄了力往后一靠，任由夕阳的余晖照在脸上模糊了表情，“没想到他自己度过了数亿年，真是了不起啊，希望没有被跟我在一起混日子的经历拖累到。”
幼年化的精灵阿秦搂上他的脖子，将脸颊轻轻贴过去。
“你还真信了？穿越时间什么的，更何况是数亿年。”千柳表示嗤笑，考虑到他们两个连次元壁都打破过，世界之种也说过体内有所谓的时空之力，又补充道，“不想想是别的简单原因，比如迷路到火星？”
“这也正是邀请他们做客的目的，有些东西亲眼见过才会信。”安腾勇真转向千柳，“你就是世界之种的寄宿者帕尼斯，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我是安腾勇真。”
千柳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淡定脸，怀疑他是不是也跟安腾晋言一样疯过一阵，然后才变成如今的伪面瘫，总觉得这个安腾心里藏着的秘密更多。
真麻烦。
摆摆手，千柳示意他已知道，做足了不好伺候的架子。
丰缘距离卡洛斯路途遥远，他们在天上飞了将近两天，若不是乘坐的交通工具有钞能力，耗费的时间怕是还得翻上几倍。即便如此，把半年假期都给透支个精光的神道小小年纪就已经体会到了生无可恋。
一下飞行器，本来骨头快坐散架的神道就跟屁股后面有灵界幽灵在撵他似的，道完别跑没了影，见到这一幕的献吾奇怪道：“首领不是就在正房吗？”
神道消失的是反方向。
“不用管他。”在他后面下来的安腾勇真正板着脸扛下一个人。
飞到半路途经橘子群岛时，千柳突然起身拉开舱门就往下跳，最早反应过来的安腾勇真第一时间放出自己的暴飞龙把人捞回来，结果得到的解释是这人觉得过于无聊想叙旧。
于是安腾勇真当机立断拿出专业绳索把人捆了个结实，精灵们爱莫能助，不服气的千柳开始找机会怂恿其他人帮忙解开。
“是洛奇亚吗？”洛天有点意动。
“答应我别乱跑。”安腾铭栽在了千柳那张可怜巴巴的脸上。
“……”献吾和神道被威胁得不轻。
最后交给了油盐不进的安腾勇真负责看守，总算是安然到达目的地。
“鉴于你们的不尊重，我要求终止合作！”手脚动弹不得的千柳疯狂扭动。
洛天帮着把人提上黑鲁加的背部，确保千柳不会压到精灵尚未痊愈的伤口后摸了摸那身恢复顺滑黑亮的皮毛，再把小伊布搁到最上层的“粽子”上面，温声道：“虽然不知道你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但是放心，勇真不会害你的。”
他不害我不代表别人不会……千柳脸上满满的不信任，他其实倒不介意这帮人会对自己做的事，可方式就不能改改吗！？让人超——不安的啊！
“洛天跟我走，就拜托铭先生带寄宿者去见族长了。”安腾勇真说完，转过身朝献吾轻轻鞠了一躬，“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
以身份来说，安腾勇真并不用向他鞠躬。
献吾紧跟着回礼。
“终于要结束了吗……”他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千柳，并非出于喜悦而勾起的嘴角微抿，“那么我去看望莱娅，祝你们好运。”
几人分成三路离开。
他们本来待的地方空旷平坦，看起来专门用于停放交通工具，走过一道门后眼前豁然变样，担得上清朗秀丽。
千柳默默看了会花草树木，没忍住憋出一句话来：“……你们是承包了一座山头吗？”
听到这话的安腾铭没有回答，而是忽然停下脚步，来到黑鲁加旁边解开千柳身上的绳索，并在取下最后一根时伸出手。千柳脸上嫌弃，身体却在一番微弱挣扎后很老实地遵从内心捏住了那只手，借力从黑鲁加硬邦邦的背上滚下来。
“卡洛斯的安腾一族是个传承千年的古老家族。”
答非所问的话让千柳揉搓手腕的动作一顿。
“如你所见这里很美，但他们也为延续这份繁荣的不择手段付出了代价。”
“代价，这里吗？”千柳压低嗓音，隐晦地点了点脑袋。
“……并不准确。
传言安腾凭严苛的作风保全家族在乱世时代也屹立不倒，那些赞誉随着保护弱小维护秩序的事迹广为流传，事实却是，他们也是身不由己，人都会有恐惧死亡和趋利避害的本能，但流淌着安腾血脉的人往往会将其忽视，最后连自己也会相信他们是为了正义才无所畏惧。
那份‘正义’，却仅仅是负能量引起的负罪感罢了。他们被负罪感驱使，一代又一代去偿还祖辈犯下的过错。”
“那一定是罪大恶极的错误。”
千柳盯着安腾铭，后者恰到好处地保持了沉默，低垂的眼睫让人不禁隐隐升腾起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
发现心里情绪异常的千柳狠狠咬牙，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简直里外不是人。
“你干什么自责，那也不关你的事不是吗？”他不得不出言宽慰，目的是安抚骚动的内心。脑子里则是在恶意想着，如果安腾铭在第一次遇到自己时表演个当面自sha，说不定就能刺激得世界之种分分钟原地爆炸如了安腾家的愿。
“帕妮丝？”谁曾想，安腾铭蓦然像是受到了鼓舞的样子，眼中带着不明的感情直视眼前人。
千柳一脸受不了地后退几步：“别用这表情对我喊，这话的依据是我猜的，你活在两千年前，但是你曾经说过三千年前怎么怎么样——很遗憾我不是其他人也没有人告诉过我具体真相。”
明白是自己激动过头，安腾铭的脸上闪过一抹极其浅显的苦涩，又很快将它掩去，表情重新挂上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
他等得实在太久了。
那边见安腾铭恢复正常，千柳已然将目光强制投向了别处，赏完路过的花花草草后蹦出个疑惑：“这么大的家族人应该不少啊，我怎么就见过几个？”说好的为了达成夙愿在所不惜呢，都送上门到老家了也不出来跟他对线。
呜——
恰好迎面吹来一阵拂过花草裹挟芬芳的清风，也终于带来人烟……不，人声，顺便激起恶寒从脚底一路窜到头顶。
感觉不太妙的千柳骤然肃穆，一左一右将伊布和黑暗鸦夹在胸前抱了个满怀：“别怕。”
伊布高兴地回蹭他，就是黑暗鸦不太给面子地翻了俩白眼。
不以为意地揉乱黑暗鸦的羽毛，千柳蹭在黑鲁加身边跟着安腾铭走过一个转角，环境突变的下一秒，他忽然觉得就连脚下影子里若有似无的阴冷都是那么的亲切。
“……”
现场一片寂静，与数名男女老少进行无声对视的千柳沉着冷静，他甚至看到了安腾晋言正坐在人群后方，他的波士可多拉脑袋上还顶着个手举弹弓的小男孩，一派阖家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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