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先知
凭相似的外貌，骗骗头脑简单的虫子不是问题。
但不知幕后指使人好不好糊弄，他们不耐烦地往纠缠不休的虫群丢出几包东西，其中一包没系紧的开口边缘洒出了些银色粉末，得到东西的虫精灵骚动起来，把人丢下后一哄而散，双方看上去只是各谋好处的雇佣关系。
如果是萝娅尔此刻可能会硬气不屈，可来的是代沟严重的千柳，他对上拿着画像满眼质疑的男人，不管对方说什么都故作高深缓缓点头，即便认怂也不卑不亢，存活机会全靠赌。
因为听不懂只顾认真点头，从根源上掐断了被问到话的心虚，绑架人真就信了千柳的假冒身份，将他带到营地某处。
最亮堂的烛光，最高大的帐篷，是这堆忍者的老大无疑了。
面前是伤重虚弱的头领，旁边是虎视眈眈的护卫，还有身穿护甲似武士的人形精灵守着。
该怎么办呢……
千柳又瞄了一眼精灵脖子上的项圈，神色凝重地俯身察看头领伤势。
……
三天后。
组成巡游队伍的忍者村村民找到敌方营地。
令人惊讶的是那里疮痍，萧条，地上还有敌人装束的尸体，这三天的平静中他们做过许多猜想，现在看来，比起放弃攻打不愿贡献力量的忍者村而撤退，更像是被人先一步击垮。
得到消息赶来的人群哗然，萝娅尔带着塔布奈从中走出来到了唯一完好的帐篷前，刚挑起垂下的厚重帘布，一柄闪烁银光的锋利刀刃飞速劈下，所幸被塔布奈及时挡下。
内部响起一阵含糊不清的嘟囔，睁着惺忪眼睛的人摇晃走出，他绕过劈斩司令眯眼一看，急忙拨开乱糟糟的头发面露惊喜。
可惜那张嘴张张合合半天，只憋出两声“萝娅尔”。
这是他目前唯一学会的古代语了。
神情严肃的萝娅尔拉过千柳，将他凝结着干涸血迹的单薄衣服掀开，幽幽潭水般沉静的蓝眼睛在完好无损的腹部上停望两秒，才松了口气放开人。
“没事就好。”
她平淡说道，第一次听到用古代语说出这话的千柳一愣，无师自通了它的含义。
（都被杀掉了，包括头领！）
将这片营地巡查完的人向众人兴奋报告，此话意味着村子以后不会再受到这伙人的骚扰。
或明或暗投射到千柳身上的视线顿时变得诡异，萝娅尔看他连比带划送走了那只本该是敌方阵营的劈斩司令，没说什么，仅在扫到死亡头领的尸体时微微皱眉。
事情似乎就这么被一揭而过，村民脸上时刻弥漫的阴霾随着平和日子一天天消失，封闭且自给自足的大峡谷犹如世外桃源。
在某个晴朗天气，不属于这个村庄的人决定启程。
千柳从现代穿来的病服换成了符合时代特色的衣物，最后套上人手一件的旅行必备灰斗篷。
长时间未打理的头发在萝娅尔的强硬下获得新生，清理完第一时间，千柳火急火燎地趴到湖边，凝望映出人影的清澈水面半晌，在围观他同样时间的一排呱呱泡蛙前捧脸叹息：“果然我超帅气的。”
不远处的萝娅尔猜也能知道这家伙在自恋。
“走了。”
经过数天相处，千柳已经能听懂部分古代语，也会说些日常用语，被迫跟达克莱伊一样惜字如金。
“好。”他背上行囊，跟随在萝娅尔身侧。
热情的村民送来不少干粮和必需品，由衷感谢萝娅尔对受伤人员的悉心照料并且大方分享平民难以接触的医术知识，她说要前往战争地带去帮助其他人，不知道还能否有下次见面。
沉重移动的山石将两方隔绝。
萝娅尔转身走向就在近处的出口，没走两步又停下，对落在后面紧挨塔布奈，要它使用魔法闪耀的人无奈道：“帕尼斯，没有魔兽跟着，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点亮交流技能的千柳此前有提过自己的真名，但萝娅尔说“帕尼斯”含义特殊容易记，并不计较这事的千柳也就随她了。
半听半蒙解读话语的千柳给出回答：“魔兽，丢了。”
至于是他弄丢了魔兽还是魔兽丢了他，有待商榷。
塔布奈点亮山洞，让视力恢复的千柳快步跑到阳光底下，他背着大部分都是粮食的简陋布包，看向于自己而言全新的广阔世界，豪情壮志地拿出地图——
“……？”
这乱七八糟的线条是怎么回事，与后世区域分明的卡洛斯地图简直天壤之别。
走过去的萝娅尔随意瞄一眼，拍拍呆住的千柳示意方向。
“向西。”
“啊……哦。”
收起豪情和壮志乖乖跟在别人后面，除此之外，千柳很快又发现自己与这个时代另一个不兼容的地方。
他曾经在现代嫌弃过伙食，现在看来真是罪大恶极，但是作为自小便独居努力创造优良生活的顽强分子，这事难不倒千柳。
只是第一步就遭到了阻碍。
“败露球菇不能吃。”萝娅尔细细咀嚼耐嚼扛饿的粗粮饼，翻阅着手中书籍头也不抬道，“熊宝宝更不行，你想害死我们吗？”
千柳收回丧心病狂的垂涎目光，眼角余光仍不甘心地盯紧熊妈妈怀里的小熊崽，被塔布奈温柔掰过脸。
“野生魔兽惧怕人类也憎恨着我们，不要去主动招惹。”
随后一只疑惑望来的眼睛提醒她，和千柳谈论高端话题为时尚早，不得已便用一次次的“不行”来告诫，让他彻底歇了吃魔兽的心思……除非有金钱向猎人购买，或者成为上位者等人亲手送上。
萝娅尔捧着价值不菲的书本迟迟未翻页，任由塔布奈将柔软的手轻轻搭上她捏皱了书页的手指。
漫无边际的树木能消磨人的意志，如果不是可以根据食物消耗的量来计算日子，千柳都要以为过去了一年半载，这个夸张说法有一半是由于天天吃正逐渐产生习惯的粗粮饼。
实际上真正耗费的时间也才一周左右，这还得归功于萝娅尔的熟练带路。
“很快就到最近的城市了，再坚持一会。”
“什么？到了！”光听清楚关键字眼的千柳精神一振，毅然松开抱住的树干，并保持这股精神劲撑完了萝娅尔口中的“一会”。
然后瘫倒在城市门口。
“这该不会是在谁的噩梦里吧……”他借助塔布奈的力道爬起来，整个人萎靡不堪。
巍然不动的萝娅尔晃都没晃，就连呼吸也依旧绵长：“我还要走两条街用草药换货币，或者先把你送去附近的旅馆等着。”
“一起去！”千柳猛地站直身体。
这里一点都不法治社会，独自在外超危险超可怕的！
萝娅尔对他发软的腿脚侧目，默然点头。
草药店的老板是个豪爽大婶，看到萝娅尔一点都不陌生，还熟稔地向她打招呼。
两人兑换的过程中，大婶突然低声道：“萝娅尔医生，那有个人好像在跟踪你。”
萝娅尔微微侧身，瞥到蹲在街道对面角落，正戳着地面画圈的千柳，唇角微翘：“他没关系，是跟我一起来的。”
“旅行伙伴？这样好啊！路上能相互照应，也不会寂寞了。”
这话不尽然，只有单方面的照应，寂寞了也有塔布奈在。萝娅尔暗暗想到，顺手撩下鬓发没出声反驳。
“说起来这段时间得多注意一点，还记得几年前从天上落到湖里的巨大石块不？有人发现里面其实是一种非常美丽的神秘晶体，结果其他城的人也都知道了，城主这几天特地加强警备，抓了不少人呢——”
健谈的老板娘絮絮叨叨地将城内形势逐一告诉萝娅尔，这对刚进城的他们来说用处不小，后者为此表示了诚挚感谢，她接过钱袋，刚和老板娘道完别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还未转身看去萝娅尔内心便升腾起不好的预感，与此同时塔布奈拽了拽她的衣角。
帕尼斯。
萝娅尔匆匆走出店铺，不出所料，骚动以他为中心。
被人掀开兜帽的千柳此时干瞪着往他脸上怼的长矛，蹲麻的腿有些不好使，被迫在原地任人打量。
什么啊，难道是那群袭击村庄的忍者同伙吗？
千柳眯起眼睛，努力分辨他们的语言。
“和……很像……带走。”
“等一下！”萝娅尔和塔布奈冲进来，“他……我弟弟做了什么吗？我们今天刚刚进城，很快就会离开。”
想要抓住千柳的卫兵怔住，狐疑对比两人样貌，看着是队长身份的一人干脆挥手。
“一起带走！”
又被抓了，这次还是两人一起。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可疑人员，没想到会碰上先知提到的人。”
先知？
跟在闲聊的两卫兵身后的萝娅尔不动声色，牵着步履蹒跚的千柳。
“但是预言之人出现了两个，这不太可能吧？”
“送到城主府等先知定夺就好。”
城主府是这城市内最壮观的建筑，毕竟一城之主所住的地方不会差到哪去，戒备森严的其他卫兵一听有关预言竟是直接放人进去，显然那位先知极具威望。
当然有人提前通报过消息，当他们到达大厅时，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待。除了坐于首位的城主，在他旁侧那位眉目威严的女人，想必便是他人口中的先知了。
紫色长发深色肌肤，高贵气质中透露出神秘之感。
既然萝娅尔在这，事不关己的千柳仅望了上位一眼，就开始走神观察女人身边那两只互为异色的小猫咪。
把两人押来的卫兵恭敬退下，先知将目光锁定在萝娅尔身上，施施然走至跟前。
“星宿指引我看到了你的未来。
若你执意前往西方纷争之地，将会在生命与死亡的力量下葬送于无数墓塚。你是位不可多得的医者，为何不考虑就此停步，享受荣华富贵？百刻城欢迎你。”
深邃的紫色眼瞳散发出睿智光芒，使人不由自主去相信她，萝娅尔没想到这位先知如此直接。
“如果我拒绝呢？”
“你会成为恐惧与痛苦之源，引发矛盾与斗争。”
萝娅尔对此非常讶然，但她很快冷静下来：“这威胁不了我，您说的是提示，还是既定的命运？”
“窥探到的未来仅可应对，不可篡改。”先知似有预料，垂下眼帘后退半步，“就算将你强制留下，也迟早会到往西边吧。”
萝娅尔不置可否地颔首：“就像您遵从预言，我是个对所做之事满怀虔诚的医者。”
“那你身为救人之人，会去手刃生命吗？”
她离开的步伐一顿：“作为无法实现真正伟大的凡人，只要以我的虔诚能做到问心无愧。”
他们就如同来稍作歇息的路人，又安然无恙回到城中。
坐镇首位的城主待两人背影消失不见，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杯，用恭敬而不失与生俱来的傲慢，对久久不语的先知提出质疑：“先知大人，为什么不干脆杀了预言之人？”
女人无声摇头，城主自觉噤声。
有着属于自己骄傲的少女，却无力阻止他人间接给予的痛苦。
另一位不曾言语的少年，先知只敢望去最初的一眼，观测万物始终的繁星没有在他身上投下注视，他所背负的光阴恍若永无止境，而属于自身的微不足道。
她看不到少年的过去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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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伤重虚弱的头领，旁边是虎视眈眈的护卫，还有身穿护甲似武士的人形精灵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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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柳又瞄了一眼精灵脖子上的项圈，神色凝重地俯身察看头领伤势。
……
三天后。
组成巡游队伍的忍者村村民找到敌方营地。
令人惊讶的是那里疮痍，萧条，地上还有敌人装束的尸体，这三天的平静中他们做过许多猜想，现在看来，比起放弃攻打不愿贡献力量的忍者村而撤退，更像是被人先一步击垮。
得到消息赶来的人群哗然，萝娅尔带着塔布奈从中走出来到了唯一完好的帐篷前，刚挑起垂下的厚重帘布，一柄闪烁银光的锋利刀刃飞速劈下，所幸被塔布奈及时挡下。
内部响起一阵含糊不清的嘟囔，睁着惺忪眼睛的人摇晃走出，他绕过劈斩司令眯眼一看，急忙拨开乱糟糟的头发面露惊喜。
可惜那张嘴张张合合半天，只憋出两声“萝娅尔”。
这是他目前唯一学会的古代语了。
神情严肃的萝娅尔拉过千柳，将他凝结着干涸血迹的单薄衣服掀开，幽幽潭水般沉静的蓝眼睛在完好无损的腹部上停望两秒，才松了口气放开人。
“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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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被杀掉了，包括头领！）
将这片营地巡查完的人向众人兴奋报告，此话意味着村子以后不会再受到这伙人的骚扰。
或明或暗投射到千柳身上的视线顿时变得诡异，萝娅尔看他连比带划送走了那只本该是敌方阵营的劈斩司令，没说什么，仅在扫到死亡头领的尸体时微微皱眉。
事情似乎就这么被一揭而过，村民脸上时刻弥漫的阴霾随着平和日子一天天消失，封闭且自给自足的大峡谷犹如世外桃源。
在某个晴朗天气，不属于这个村庄的人决定启程。
千柳从现代穿来的病服换成了符合时代特色的衣物，最后套上人手一件的旅行必备灰斗篷。
长时间未打理的头发在萝娅尔的强硬下获得新生，清理完第一时间，千柳火急火燎地趴到湖边，凝望映出人影的清澈水面半晌，在围观他同样时间的一排呱呱泡蛙前捧脸叹息：“果然我超帅气的。”
不远处的萝娅尔猜也能知道这家伙在自恋。
“走了。”
经过数天相处，千柳已经能听懂部分古代语，也会说些日常用语，被迫跟达克莱伊一样惜字如金。
“好。”他背上行囊，跟随在萝娅尔身侧。
热情的村民送来不少干粮和必需品，由衷感谢萝娅尔对受伤人员的悉心照料并且大方分享平民难以接触的医术知识，她说要前往战争地带去帮助其他人，不知道还能否有下次见面。
沉重移动的山石将两方隔绝。
萝娅尔转身走向就在近处的出口，没走两步又停下，对落在后面紧挨塔布奈，要它使用魔法闪耀的人无奈道：“帕尼斯，没有魔兽跟着，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点亮交流技能的千柳此前有提过自己的真名，但萝娅尔说“帕尼斯”含义特殊容易记，并不计较这事的千柳也就随她了。
半听半蒙解读话语的千柳给出回答：“魔兽，丢了。”
至于是他弄丢了魔兽还是魔兽丢了他，有待商榷。
塔布奈点亮山洞，让视力恢复的千柳快步跑到阳光底下，他背着大部分都是粮食的简陋布包，看向于自己而言全新的广阔世界，豪情壮志地拿出地图——
“……？”
这乱七八糟的线条是怎么回事，与后世区域分明的卡洛斯地图简直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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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
“啊……哦。”
收起豪情和壮志乖乖跟在别人后面，除此之外，千柳很快又发现自己与这个时代另一个不兼容的地方。
他曾经在现代嫌弃过伙食，现在看来真是罪大恶极，但是作为自小便独居努力创造优良生活的顽强分子，这事难不倒千柳。
只是第一步就遭到了阻碍。
“败露球菇不能吃。”萝娅尔细细咀嚼耐嚼扛饿的粗粮饼，翻阅着手中书籍头也不抬道，“熊宝宝更不行，你想害死我们吗？”
千柳收回丧心病狂的垂涎目光，眼角余光仍不甘心地盯紧熊妈妈怀里的小熊崽，被塔布奈温柔掰过脸。
“野生魔兽惧怕人类也憎恨着我们，不要去主动招惹。”
随后一只疑惑望来的眼睛提醒她，和千柳谈论高端话题为时尚早，不得已便用一次次的“不行”来告诫，让他彻底歇了吃魔兽的心思……除非有金钱向猎人购买，或者成为上位者等人亲手送上。
萝娅尔捧着价值不菲的书本迟迟未翻页，任由塔布奈将柔软的手轻轻搭上她捏皱了书页的手指。
漫无边际的树木能消磨人的意志，如果不是可以根据食物消耗的量来计算日子，千柳都要以为过去了一年半载，这个夸张说法有一半是由于天天吃正逐渐产生习惯的粗粮饼。
实际上真正耗费的时间也才一周左右，这还得归功于萝娅尔的熟练带路。
“很快就到最近的城市了，再坚持一会。”
“什么？到了！”光听清楚关键字眼的千柳精神一振，毅然松开抱住的树干，并保持这股精神劲撑完了萝娅尔口中的“一会”。
然后瘫倒在城市门口。
“这该不会是在谁的噩梦里吧……”他借助塔布奈的力道爬起来，整个人萎靡不堪。
巍然不动的萝娅尔晃都没晃，就连呼吸也依旧绵长：“我还要走两条街用草药换货币，或者先把你送去附近的旅馆等着。”
“一起去！”千柳猛地站直身体。
这里一点都不法治社会，独自在外超危险超可怕的！
萝娅尔对他发软的腿脚侧目，默然点头。
草药店的老板是个豪爽大婶，看到萝娅尔一点都不陌生，还熟稔地向她打招呼。
两人兑换的过程中，大婶突然低声道：“萝娅尔医生，那有个人好像在跟踪你。”
萝娅尔微微侧身，瞥到蹲在街道对面角落，正戳着地面画圈的千柳，唇角微翘：“他没关系，是跟我一起来的。”
“旅行伙伴？这样好啊！路上能相互照应，也不会寂寞了。”
这话不尽然，只有单方面的照应，寂寞了也有塔布奈在。萝娅尔暗暗想到，顺手撩下鬓发没出声反驳。
“说起来这段时间得多注意一点，还记得几年前从天上落到湖里的巨大石块不？有人发现里面其实是一种非常美丽的神秘晶体，结果其他城的人也都知道了，城主这几天特地加强警备，抓了不少人呢——”
健谈的老板娘絮絮叨叨地将城内形势逐一告诉萝娅尔，这对刚进城的他们来说用处不小，后者为此表示了诚挚感谢，她接过钱袋，刚和老板娘道完别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还未转身看去萝娅尔内心便升腾起不好的预感，与此同时塔布奈拽了拽她的衣角。
帕尼斯。
萝娅尔匆匆走出店铺，不出所料，骚动以他为中心。
被人掀开兜帽的千柳此时干瞪着往他脸上怼的长矛，蹲麻的腿有些不好使，被迫在原地任人打量。
什么啊，难道是那群袭击村庄的忍者同伙吗？
千柳眯起眼睛，努力分辨他们的语言。
“和……很像……带走。”
“等一下！”萝娅尔和塔布奈冲进来，“他……我弟弟做了什么吗？我们今天刚刚进城，很快就会离开。”
想要抓住千柳的卫兵怔住，狐疑对比两人样貌，看着是队长身份的一人干脆挥手。
“一起带走！”
又被抓了，这次还是两人一起。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可疑人员，没想到会碰上先知提到的人。”
先知？
跟在闲聊的两卫兵身后的萝娅尔不动声色，牵着步履蹒跚的千柳。
“但是预言之人出现了两个，这不太可能吧？”
“送到城主府等先知定夺就好。”
城主府是这城市内最壮观的建筑，毕竟一城之主所住的地方不会差到哪去，戒备森严的其他卫兵一听有关预言竟是直接放人进去，显然那位先知极具威望。
当然有人提前通报过消息，当他们到达大厅时，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待。除了坐于首位的城主，在他旁侧那位眉目威严的女人，想必便是他人口中的先知了。
紫色长发深色肌肤，高贵气质中透露出神秘之感。
既然萝娅尔在这，事不关己的千柳仅望了上位一眼，就开始走神观察女人身边那两只互为异色的小猫咪。
把两人押来的卫兵恭敬退下，先知将目光锁定在萝娅尔身上，施施然走至跟前。
“星宿指引我看到了你的未来。
若你执意前往西方纷争之地，将会在生命与死亡的力量下葬送于无数墓塚。你是位不可多得的医者，为何不考虑就此停步，享受荣华富贵？百刻城欢迎你。”
深邃的紫色眼瞳散发出睿智光芒，使人不由自主去相信她，萝娅尔没想到这位先知如此直接。
“如果我拒绝呢？”
“你会成为恐惧与痛苦之源，引发矛盾与斗争。”
萝娅尔对此非常讶然，但她很快冷静下来：“这威胁不了我，您说的是提示，还是既定的命运？”
“窥探到的未来仅可应对，不可篡改。”先知似有预料，垂下眼帘后退半步，“就算将你强制留下，也迟早会到往西边吧。”
萝娅尔不置可否地颔首：“就像您遵从预言，我是个对所做之事满怀虔诚的医者。”
“那你身为救人之人，会去手刃生命吗？”
她离开的步伐一顿：“作为无法实现真正伟大的凡人，只要以我的虔诚能做到问心无愧。”
他们就如同来稍作歇息的路人，又安然无恙回到城中。
坐镇首位的城主待两人背影消失不见，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杯，用恭敬而不失与生俱来的傲慢，对久久不语的先知提出质疑：“先知大人，为什么不干脆杀了预言之人？”
女人无声摇头，城主自觉噤声。
有着属于自己骄傲的少女，却无力阻止他人间接给予的痛苦。
另一位不曾言语的少年，先知只敢望去最初的一眼，观测万物始终的繁星没有在他身上投下注视，他所背负的光阴恍若永无止境，而属于自身的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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