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断缘？
“快醒醒！快醒醒！”
周晓晓一边推着跟死猪一样趴着的朱杋，一边大喊道。
朱杋猛地抬起头，迷迷瞪瞪地问道：“咋了？”
只见他眼窝泛青，面颊凹陷，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活脱脱一副快病死了的样子。
周晓晓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替他把脉，问道：“你昨晚干啥去了？一晚上没见，竟弄成这样子！”
没干啥，就只是跟你和另一个熊孩子聊了几句。
这话当然不能明说，朱杋略微清醒了一点，回想昨晚神府内发生的事情，恍若是一场梦。
眼下看周晓晓言谈举止毫无异常，他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
只可惜他修为低微，更无名师指导，否则他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那‘福生无量天尊’是谁，那些无形的丝线是什么。
在踏入七品之前，他再也不敢轻易内视，进入神府。
原因无它，被榨怕了。
“咦？”周晓晓惊呼一声：“你晋升七品了？”
“什么？！”
朱杋愣了愣，连忙准备盘膝内视验证，却被周晓晓按住阻止，说道：“你元神内损、精气空虚，这段时间休养一下，不要随便内视伤神了。我给你开个方子，肉苁蓉两钱、枸杞一两、马……”
朱杋听着听着，脸色古怪起来，不由得打断道：“等等，怎么全是补肾的药？”
“肾乃精气之本，你这个样子，不补肾补什么？”周晓晓一脸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没想到我堂堂威猛汉子，也沦落到中年用药补肾的地步……
朱杋无奈道：“算了吧，我哪来的钱抓药，再说了，也没有观主会愿意卖药给我的。”
闻言，周晓晓一拍脑袋，说道：“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你今天误了时辰，送煤的师兄在一重门前急得团团转，托我上来叫你！”
“现在什么时辰了？”朱杋一个激灵站起来。
“戒钟都响了两次了，你说呢！”
“啊，那没事了。”
朱杋缓缓躺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又躺下了？”周晓晓一脸不解。
“反正已经误了时辰，今天早午晚饭都没了，还不如躺着，少动，这样扛饿。”
朱杋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他想等周晓晓走了，再冒险内视检查一下。
好不容易踏上七品了却不能看看，就好似买到一个必出金的箱子却不能开，浑身膈应得难受。
周晓晓想了想，点头道：“好像也对，那你休息会。”
喂喂喂，你这样附和我真的好吗，派你来的师兄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
“唉，我要有你这么看得开就好了。”周晓晓轻叹一声，在他旁边坐下。
这句话槽点实在是太多了，他不知道从何吐起。
尤其是周晓晓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用成熟沧桑的语气感叹这句话，让朱杋一时以为自己旁边坐着的是个中年男人。
“咋了？”朱杋的眼神像过年看亲戚小孩一样。
“呃，我昨晚遇到了一些……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周晓晓在心里努力措辞，好让朱杋理解：“我梦见——应该是梦见，我也不确定——梦见了一个神殿，里面有一个神秘人，他自称‘福生无量天尊’，说和我有缘……”
“哦。”朱杋翻了个身。
“你有没有认真听啊！”周晓晓锤他胳膊。
“我又不会解梦，你找你师父不就行了。”朱杋表面不在意，其实心里关心得很，两只耳朵竖得像天线。
周晓晓低声道：“我不敢。”
“为啥？”
“因为我说了天尊坏话……”
朱杋差点笑出声来，果然不管怎么成熟有心眼的小孩，终究只是个小孩啊。
在陌生人面前可能会表现得成熟警惕，但在熟人面前，本性一下就暴露了。
他摸了摸周晓晓的头，说道：“天尊不会因为这个怪罪你的。”
末了，他急忙补充一句：“但你师父可能会怪你，你也知道的，那些神神叨叨的道士犟得很，这事最好别告诉你师父。”
“你又不是天尊，你怎么知道祂不会怪我？”周晓晓疑惑道。
“这事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朱杋心说社会上的事情你不懂，我还看见有道士偷偷喝多了在路边石像旁撒尿，也没见哪个天尊降雷劈死他。
周晓晓叹了口气，说道：“那我还有七年才能长大，好久啊。”
朱杋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清冽的双眼，说道：“七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很快的，相信我。”“天尊肯定生气了，所以才会只奖赏他……”周晓晓心不在焉地嘀咕道。
“什么意思？”
“今早新入门了一个师弟，李住持为他传道受箓，甚至还为他立下了语谶！那个师弟名字叫张道灵，我在梦里见过他……也不算是见过，但我认得他的声音。”
那个呆娃儿也来龙虎山了？
也就是说，他一次性就冲窍成功，成为了龙虎山弟子……说实话，朱杋有点羡慕。
“什么是语谶？”他问道。
“正所谓一语成谶，这是一个非修为通天者不可用的高深法门，与天立下因果……”
周晓晓刚说一句，就意识到朱杋根本不懂，于是就转而说道：“通俗点说，就是和老天爷做亏本买卖，助另一个人得道。”
“原来如此。”
朱杋更羡慕了。
周晓晓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道：“不跟你闲聊了，我自己去藏书阁翻书去。”
“去吧去吧。”朱杋摆摆手。
就在她起身将要离开的时候，朱杋忽然又叫住了她：“啊对了，既然你梦里天尊说与你有缘，说不定还能再聚。”
周晓晓怔了一下，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女娃肯定是去翻书查昨晚是怎么回事，等她查的差不多，我就想办法从她嘴里打听打听。”
打定主意后，朱杋盘膝冥想，入定内视。
他要看看七品之后，身体有什么变化，然后再冒险去紫微神府检查一遍。
经脉更坚韧了、丹田容量更大了、周身可运转的灵气更多了……啧啧啧，真是鸟枪换炮啊。
唯一的问题是，丹田里一丝灵气都没有，估摸着是昨天被榨干了。
朱杋尝试运转周天，补充一点灵气。
小半个时辰后，他发现有点不对劲。
丹田里的灵气确实越来越多了，如云似雾一般漂浮着，但却不是从天地间汲取来的，好像是……好像是丹田里自己生成的？
我成了发电机？
朱杋傻眼了，他头一回听说有修士能够自产灵气！
与此同时，正在下山的周晓晓和道观内打坐的张道灵，身体都僵硬了一瞬，他们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灵气，运转起来好像有一些凝滞，而且量少了一些。
是逸散到天地间了吗？
因为实在太过微小，他们也就没有继续深究，就当是平时修炼的波动，可能是自身心境不够稳定所致。
朱杋一头雾水，既然想不明白，就干脆放任自流，他打算先去紫微神府里看看。
宫殿里依旧弥漫着白雾，朱杋环顾四周，那些丝线都不见了，估计只有借助天尊之眼才能看见。
要不要再附身一次呢？
他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老老实实修炼恐怕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他必须冒险——也许这就是他的机缘！
于是他靠近天尊，直视他的双眼。
神智再一次变得扭曲，四周变得好似抽象画一般扭曲，无形的细线切割着他的神识……
睁开眼后，他又一次进入了天尊身体，眼前是熟悉的宫殿，以及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
虽然还是有点虚，但比上次好多了，至少能活动一下食指。
他能感应到众多丝线中，已经断裂开的那两根，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将那两个孩子召来。
“上一次异变中断，是我灵气不足以支撑所致，”朱杋感觉自己就像跳过了新手教程的游戏玩家，全靠自己瞎摸索，“也许只要我修为越高，能驱使的身体部分也就越多。”
这么多丝线，每一根都代表一个人的神识吗？
他刚念及至此，蛛网般的丝线像是被‘吸’到了他的食指上，无数信息涌进了他的神识，差点把他撑爆！
正在耕田的村民、一边念经一边扣脚的道士、攥着手纸使劲大号的地主、敲着木鱼的和尚……
无数杂乱的人和事纷至沓来，朱杋努力维持着自身清醒，慢慢地过滤掉了那些无用的信息，留下了自己关心的‘丝线’。
清点煤炭的师兄孙慈义、鲜少出门的老天师张徵心、藏经阁里翻书的周晓晓、龙虎山上认真进学的张道灵，以及神出鬼没的李东风……
“咦？师兄怎么有根线和我连着？而且还是黑色的……”
他通过这根丝线，能够旁观师兄的第一视角，见他所见。
感觉怪怪的，有点猥琐。
朱杋食指动了动，斩断了这根线。
下一刻，守在一重门前的孙慈义愣住了，他茫然四顾，然后抓了抓头，自言自语道：“我……在等谁？”
和他同行的道士提醒道：“师兄，你没事吧？就等那个死囚来运煤啊，他好像叫什么朱杋来着。”
“朱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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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晓一边推着跟死猪一样趴着的朱杋，一边大喊道。
朱杋猛地抬起头，迷迷瞪瞪地问道：“咋了？”
只见他眼窝泛青，面颊凹陷，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活脱脱一副快病死了的样子。
周晓晓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替他把脉，问道：“你昨晚干啥去了？一晚上没见，竟弄成这样子！”
没干啥，就只是跟你和另一个熊孩子聊了几句。
这话当然不能明说，朱杋略微清醒了一点，回想昨晚神府内发生的事情，恍若是一场梦。
眼下看周晓晓言谈举止毫无异常，他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
只可惜他修为低微，更无名师指导，否则他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那‘福生无量天尊’是谁，那些无形的丝线是什么。
在踏入七品之前，他再也不敢轻易内视，进入神府。
原因无它，被榨怕了。
“咦？”周晓晓惊呼一声：“你晋升七品了？”
“什么？！”
朱杋愣了愣，连忙准备盘膝内视验证，却被周晓晓按住阻止，说道：“你元神内损、精气空虚，这段时间休养一下，不要随便内视伤神了。我给你开个方子，肉苁蓉两钱、枸杞一两、马……”
朱杋听着听着，脸色古怪起来，不由得打断道：“等等，怎么全是补肾的药？”
“肾乃精气之本，你这个样子，不补肾补什么？”周晓晓一脸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没想到我堂堂威猛汉子，也沦落到中年用药补肾的地步……
朱杋无奈道：“算了吧，我哪来的钱抓药，再说了，也没有观主会愿意卖药给我的。”
闻言，周晓晓一拍脑袋，说道：“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你今天误了时辰，送煤的师兄在一重门前急得团团转，托我上来叫你！”
“现在什么时辰了？”朱杋一个激灵站起来。
“戒钟都响了两次了，你说呢！”
“啊，那没事了。”
朱杋缓缓躺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又躺下了？”周晓晓一脸不解。
“反正已经误了时辰，今天早午晚饭都没了，还不如躺着，少动，这样扛饿。”
朱杋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他想等周晓晓走了，再冒险内视检查一下。
好不容易踏上七品了却不能看看，就好似买到一个必出金的箱子却不能开，浑身膈应得难受。
周晓晓想了想，点头道：“好像也对，那你休息会。”
喂喂喂，你这样附和我真的好吗，派你来的师兄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
“唉，我要有你这么看得开就好了。”周晓晓轻叹一声，在他旁边坐下。
这句话槽点实在是太多了，他不知道从何吐起。
尤其是周晓晓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用成熟沧桑的语气感叹这句话，让朱杋一时以为自己旁边坐着的是个中年男人。
“咋了？”朱杋的眼神像过年看亲戚小孩一样。
“呃，我昨晚遇到了一些……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周晓晓在心里努力措辞，好让朱杋理解：“我梦见——应该是梦见，我也不确定——梦见了一个神殿，里面有一个神秘人，他自称‘福生无量天尊’，说和我有缘……”
“哦。”朱杋翻了个身。
“你有没有认真听啊！”周晓晓锤他胳膊。
“我又不会解梦，你找你师父不就行了。”朱杋表面不在意，其实心里关心得很，两只耳朵竖得像天线。
周晓晓低声道：“我不敢。”
“为啥？”
“因为我说了天尊坏话……”
朱杋差点笑出声来，果然不管怎么成熟有心眼的小孩，终究只是个小孩啊。
在陌生人面前可能会表现得成熟警惕，但在熟人面前，本性一下就暴露了。
他摸了摸周晓晓的头，说道：“天尊不会因为这个怪罪你的。”
末了，他急忙补充一句：“但你师父可能会怪你，你也知道的，那些神神叨叨的道士犟得很，这事最好别告诉你师父。”
“你又不是天尊，你怎么知道祂不会怪我？”周晓晓疑惑道。
“这事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朱杋心说社会上的事情你不懂，我还看见有道士偷偷喝多了在路边石像旁撒尿，也没见哪个天尊降雷劈死他。
周晓晓叹了口气，说道：“那我还有七年才能长大，好久啊。”
朱杋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清冽的双眼，说道：“七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很快的，相信我。”“天尊肯定生气了，所以才会只奖赏他……”周晓晓心不在焉地嘀咕道。
“什么意思？”
“今早新入门了一个师弟，李住持为他传道受箓，甚至还为他立下了语谶！那个师弟名字叫张道灵，我在梦里见过他……也不算是见过，但我认得他的声音。”
那个呆娃儿也来龙虎山了？
也就是说，他一次性就冲窍成功，成为了龙虎山弟子……说实话，朱杋有点羡慕。
“什么是语谶？”他问道。
“正所谓一语成谶，这是一个非修为通天者不可用的高深法门，与天立下因果……”
周晓晓刚说一句，就意识到朱杋根本不懂，于是就转而说道：“通俗点说，就是和老天爷做亏本买卖，助另一个人得道。”
“原来如此。”
朱杋更羡慕了。
周晓晓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道：“不跟你闲聊了，我自己去藏书阁翻书去。”
“去吧去吧。”朱杋摆摆手。
就在她起身将要离开的时候，朱杋忽然又叫住了她：“啊对了，既然你梦里天尊说与你有缘，说不定还能再聚。”
周晓晓怔了一下，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女娃肯定是去翻书查昨晚是怎么回事，等她查的差不多，我就想办法从她嘴里打听打听。”
打定主意后，朱杋盘膝冥想，入定内视。
他要看看七品之后，身体有什么变化，然后再冒险去紫微神府检查一遍。
经脉更坚韧了、丹田容量更大了、周身可运转的灵气更多了……啧啧啧，真是鸟枪换炮啊。
唯一的问题是，丹田里一丝灵气都没有，估摸着是昨天被榨干了。
朱杋尝试运转周天，补充一点灵气。
小半个时辰后，他发现有点不对劲。
丹田里的灵气确实越来越多了，如云似雾一般漂浮着，但却不是从天地间汲取来的，好像是……好像是丹田里自己生成的？
我成了发电机？
朱杋傻眼了，他头一回听说有修士能够自产灵气！
与此同时，正在下山的周晓晓和道观内打坐的张道灵，身体都僵硬了一瞬，他们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灵气，运转起来好像有一些凝滞，而且量少了一些。
是逸散到天地间了吗？
因为实在太过微小，他们也就没有继续深究，就当是平时修炼的波动，可能是自身心境不够稳定所致。
朱杋一头雾水，既然想不明白，就干脆放任自流，他打算先去紫微神府里看看。
宫殿里依旧弥漫着白雾，朱杋环顾四周，那些丝线都不见了，估计只有借助天尊之眼才能看见。
要不要再附身一次呢？
他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老老实实修炼恐怕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他必须冒险——也许这就是他的机缘！
于是他靠近天尊，直视他的双眼。
神智再一次变得扭曲，四周变得好似抽象画一般扭曲，无形的细线切割着他的神识……
睁开眼后，他又一次进入了天尊身体，眼前是熟悉的宫殿，以及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
虽然还是有点虚，但比上次好多了，至少能活动一下食指。
他能感应到众多丝线中，已经断裂开的那两根，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将那两个孩子召来。
“上一次异变中断，是我灵气不足以支撑所致，”朱杋感觉自己就像跳过了新手教程的游戏玩家，全靠自己瞎摸索，“也许只要我修为越高，能驱使的身体部分也就越多。”
这么多丝线，每一根都代表一个人的神识吗？
他刚念及至此，蛛网般的丝线像是被‘吸’到了他的食指上，无数信息涌进了他的神识，差点把他撑爆！
正在耕田的村民、一边念经一边扣脚的道士、攥着手纸使劲大号的地主、敲着木鱼的和尚……
无数杂乱的人和事纷至沓来，朱杋努力维持着自身清醒，慢慢地过滤掉了那些无用的信息，留下了自己关心的‘丝线’。
清点煤炭的师兄孙慈义、鲜少出门的老天师张徵心、藏经阁里翻书的周晓晓、龙虎山上认真进学的张道灵，以及神出鬼没的李东风……
“咦？师兄怎么有根线和我连着？而且还是黑色的……”
他通过这根丝线，能够旁观师兄的第一视角，见他所见。
感觉怪怪的，有点猥琐。
朱杋食指动了动，斩断了这根线。
下一刻，守在一重门前的孙慈义愣住了，他茫然四顾，然后抓了抓头，自言自语道：“我……在等谁？”
和他同行的道士提醒道：“师兄，你没事吧？就等那个死囚来运煤啊，他好像叫什么朱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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