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想大哥本推赏字画 做说客展氏送如意_金刚杵见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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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想大哥本推赏字画 做说客展氏送如意

  话本推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了。六十两白银一夜之间就这样打了水漂,庄稼汉几辈子才能挣来呢?似睡似醒,迷糊的时候倒还罢了,忽然清醒了,追悔莫及,心急如焚。

  早晨起来,看他嫂子带着侄子侄女回娘家浪去了,本推也没有胃口,径直就出门了。

  爱儿看他像丢了魂儿似的,赶紧喊了一声:“碎哥哥吃饭呢。”

  心想:“怕是昨儿输了!”

  本推胡乱地支吾了一声,就走了。

  穿过陔门滩,到了庙咀咀上,不觉就到了彭连乎家的圆陔门跟前了。

  想自己昨儿个晚上鬼使神差,几次里穿过这个土陔门,六十两银子就踢踏到这里了,这个赌博窝窝子,真想一把火给烧了。

  彭连乎家的花狗汪汪叫了几声,本推也没有理会,径直到院子里了,花狗见他豪横,夹着尾巴卧到一边儿去了。

  彭连乎看他来了,赶紧招呼进了屋,吩咐丫头:“给你碎爸爸把热的齐码端上来。”

  本推摆摆手拒止了。一屁股坐到炕沿子上。:

  “昨儿个把祸闯下了!”

  “我要不劝住,你还不知道要背多少呢!”彭连乎赶紧陪笑脸。

  “那个板客啥来路?几个人一伙的吧?”半晌,本推冷冷地问道。

  昨儿个晚上几个赌博客和板客乃是黄兴彪引来的,彭连乎虽然不熟悉,但也曾招呼过。

  就思谋着:“放板的乃是兴堡子刺儿沟的李老大,做庄的是庙尔沟的几个人。肯定是一伙儿的嘛!”

  “叫啥名字?”本推追问道。

  “那板客倒是有个外号,叫做:一分利,名字还真是不知道呢。”

  “明明两分利,二十两银子只给了十六两?”本介没好气地甩了一句。

  “怎么还叫个一分利撒!”

  彭连乎就解释:“要是按期还了,就返一分利,所以,大家就叫他一分利了。”

  “三个月的期限吗?”本推问。

  彭连乎笑着:“你昨儿个只顾急着拿银子了,怕是连借据都没仔细看呢,半个月的期限。”

  本推听了就默不作声了。

  彭连乎看本推的架势,倒像是要兴师问罪呢。本想给他出点主意,也不敢多言了。

  自己也是支场子,打头子挣点茶水钱,和赌棍打交道,谨言慎行为要。

  本推心不在焉地坐了一会儿,起来,也不吱声,转身走了,彭连乎打招呼也没有理会。

  本推走在陔门滩里,旁若无人。心想:

  半个月的期限,到哪里抢银子去呢!这个赌债铁定是还不上了。如今只好豁出去了,走一步看一步。

  眼下家里的两个大通宝输了,嫂子问起来可如何是好呢!先得想办法捯饬出二十两银子来要紧。

  本推回到家,门槛一挡,差点摔一个跟头,忽然间清醒过来了。

  急忙到爱儿和改范儿姊妹俩的房子里,俩人正在炕桌上描牛皮影娃子上的画呢。

  看他来了,爱儿问:“你干啥去了?饭也不吃就走了!”

  “昨儿个席上吃多了,今儿不饿!”

  “还真是吃一顿饱三呢!”

  本推笑了笑。

  因问:“你俩个这是干啥呢?”

  爱儿就把单汆儿给的牛皮影娃子拿给他看,因:“我看这个画挺好看的,描下来。”

  本推想着大哥的字画倒是颇为有名气,借此捯饬几副来,先把家里二十两银子的窟窿填了。

  因:“起画来了,我倒是想看看大哥的字画呢!今儿闲了把大哥的字画找出来咱们看看吧!”虽然是一句言不由衷的话,但是,确实思念大哥了,要是大哥在,自己哪能就去赌博了呢,有大哥辖制着,岂敢胡为!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如今这颗大树没有了,风雨无阻的日子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改范儿正在描画呢,听了本推的话,也附和着:“我也想看呢!”

  爱儿拿着钥匙,姊妹三个到了大房里,把书案腾出来,拿出字画来一起一张一张地看。

  本推因想着赵安昇对大哥的《文君当垆图》很是欣赏,就:“也不知道这张画能值多少钱?”

  爱儿:“这可是无价之宝!”

  “在咱们家是无价之宝,在别人眼里,最多也就是一副画张子。”改范儿笑着。

  改范儿一针见血的话,让本推听了吃惊不。

  爱儿也:“聊以自娱自乐吧!”

  “想想哪个正经过日子的人肯花一两银子买一副字画挂家里呢?”

  “不竟然吧!”本推,“有好多人想要大哥的字画呢!”

  “大哥的字画卖过一文钱吗?”爱儿反问道。

  还真是啊,大哥的字画出名,可是大哥的字画都是白送的,大哥挣钱全靠阴阳的活儿,因他有名气,所以这一道河里的人愿意请他。

  想想字画这些东西乃是有钱人装扮门面的玩意儿,文人骚客自娱自乐,达官贵人闲来把玩,要紧要关头救急还得是真金白银顶事。

  即就是值些银两,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个主儿。拿些字画出来卖给谁去呢,腆个脸还不够丢人现眼滴呢,把大哥的名声都败坏了。

  此路不通。

  “看看还有啥东西?”本推心有不甘。

  爱儿就把柜子里大哥生前的东西都翻出来了,都是一些文房用品和阴阳师的家什。姊妹几个如数家珍。

  其中有一个大哥生前用的罗盘,乃是西山里化云寺闻益大事所赠,很是精致,倒是稀罕物件。

  本推忽然想到了海城子里的田大夫,因田大夫用的罗盘本推看到过,就是普通阴阳用的。这个罗盘在田阴阳那儿或许能当些银两呢。

  主意已定,本推就百般地找个借口留下了。

  因:“这东西也是够神奇的,我明儿个闲了仔细端详端详。”

  爱儿嘱咐道:“仔细弄坏了,这可是个精细玩意儿呢!”

  本推怀揣着罗盘,借机出了门,从大塬坡抄近路直奔海城子去了。

  爱儿姊妹看他走了,爱儿吐着舌头悄悄:“他不会是拿去当了吧?”

  改范儿扑棱着眼皮子,分明是在:铁定的事情还用质疑嘛!

  看本推一大早魂不附体的样子,姊妹俩感觉他昨儿夜里输钱了,慌慌张张地出去了一趟子,回来猛蛊溜地要欣赏大哥的字画,分明是在打字画的主意,字画卖不到钱,就把罗盘拿走了。

  “看看银子还在吗?”改范儿提醒道。

  姊妹俩来到本推的房子里,把钱匣子翻出来,改范儿拿在手里,感觉轻飘飘滴,心里一阵惶恐。爱儿用钩针把铜锁捅开,打开一看:里面就一些麻钱子,两个大通宝却没了踪影。

  姊妹俩面面相觑了半日。

  “妈吆!这人啥时候胆子这么大了?!”爱儿惊呼。

  俩人悄悄把彭连乎的女儿花蛋儿哄来,耐心询问,那花蛋儿十一二岁的一个姑娘,吓得不敢。

  爱儿:“你仔细了,我明儿个教你朵花儿撒!”

  又套近乎:“娘娘又不是外人。就想知道输了多少?有个实数,也好给他支银子。”

  因彭连乎家独门独户,花蛋儿一听爱儿给自己当娘娘呢,把自己比作亲侄女儿了,就有些受宠若惊。

  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了。

  姊妹俩听本推还背了四十两银子的板,如雷轰顶。家里的两个大通宝输凉也罢了,这板客的四十两银子也敢背啊?这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人疯了!闯这么大货。”爱儿只觉得昏地暗,话的语气里都带着哭音。

  即就是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打蛰了,也倒腾不出这么多的银子啊。那可是长了腿的,到时候还不上可是驴打滚的利息。

  不敢想象!有钱人家的生活怕是到头了。

  改范儿首先想到了嫂子,因:“赶紧给大嫂走!”着就要去蒲芦沟把大嫂找回来呢。

  “等回来了再吧!”爱儿心思,给谁都没用。

  忽然想起来本推拿走罗盘的事儿,觉得十分可笑,心想:一个罗盘能值几吊子钱,这人也是急糊涂了,未免又担心哥哥的安危。

  “看这下拿什么媳妇呢!”改范儿听嫂子过要去蒲芦沟娘家给本推媳妇的话,媳妇成了,没钱咋娶呢?

  爱儿听了脱口而出了两个字:“这是……”本想:“这是败家子的架势么!还娶啥媳妇呢。”觉得此言歹毒,乃是咒语,就打住了。

  “这是,这是……”地支吾了半,不知什么好。

  只听院子里展氏的声音:“他婶婶在家吗?”

  爱儿赶紧出来笑着:“二嫂子来了!”

  改范儿想:“这厮真会挑时候来凑热闹,不知又要唱哪一出呢?”隔着窗户纸缝缝看了一眼,展氏春风得意的样子。

  “我大嫂今儿个走蒲芦沟浪去了!”

  听爱儿李招娃不在家,展氏满脸堆笑,赶紧改口:“我是来看看婶婶!”径直到封氏老太太屋里去了,爱儿要尾随着跟了进去呢,展氏:“爱儿妹妹你去忙吧,我和婶婶有话儿要呢。”爱儿就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展氏知道李招娃今儿浪去了,就趁空空儿来了。

  因上次来给爱儿提亲,李招娃婉言回绝了,孙家和任长佬还没有放弃,展氏心里还都惦记着。

  俗话:“一家有女百家求”,“好事多磨”,婚缘哪有一蹴而就的事情呢!第一次提亲被拒也在情理之郑

  展氏想:现如今虽是李招娃当家,但婆婆还在呢,姑子的亲事按理还轮不到她做主呢。

  任师爷和展氏一商量,就想着乘机把封氏老太太蛮混过来,就有周旋余地了。

  既今儿早晨听李招娃浪娘家去了,展氏觉得机会来了,就亲自到西坡里传递了消息,任长佬就让她来游了。

  展氏进屋后,向封氏老太太问了安,急忙坐到炕沿子上,凑到老太太跟前儿,故弄玄虚道:“我这里有个好玩意儿呢!”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包,一层层地打开,赫然是一截一扎多长的白玉如意。

  拿起来递到封氏手里,讨好着:“婶婶你看!”

  封氏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捻线床子,在衣袖上蹭蹭手,接过来在窗户纸上映着亮光看了,因问:“这是啥东西撒?”

  “这是如意,大户人家老太太玩的呢!”

  “奥!”封氏笑着,“我当是啥呢!”着还给了展氏。又拿起捻线床子,继续捻纳鞋底儿的麻绳绳。老太太一年四季捻线床子不离手,家里媳妇女儿纳鞋底的麻绳绳都是她捻下的呢。

  展氏赶紧又双手捧给封氏,放开嗓音:“这是西坡里孙五香儿孝敬你老的!”

  封氏依稀听了年前爱儿唱戏的时候有个搭伴的生叫做孙五香儿,过年的时候还来拜过年的,后来让李招娃支走了。

  今儿打发展氏来送如意,意图很明显,老太太心里明白。

  因:“无里白里滴,哪能要人家的东西呢!”就没有接。

  展氏就直接帘地:“不瞒婶婶,孙五香儿看上咱们爱儿了,稀罕的跟啥似滴呢!”就夸起了孙五香。

  无非是:“娃娃勤利乖爽有礼义,如今又做了车员外的干儿子”那一套辞。

  又悄悄:“虽是干儿子,员外的两个大少爷都在海城子衙门口做官,少爷还不知事,就指望干儿子呢。面儿上是干儿子,其实和亲儿子没有两样儿!”

  这孙家如今也算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了。

  “咱们爱儿明儿个嫁过去了,也是妥妥的少奶奶!”

  封氏老太太听了,就觉得展氏的有些道理,竟信以为真,心里就有几分愿意。

  就笑着:“现如今是招娃当家呢!”

  “招娃当家,但爱儿的婚缘那还得婶子你做主呢,招娃再能,哪有个撇开婆婆自己在姑子亲事上做主的道理呢?”

  “定盘星还得是你老!”展氏又奉承道!

  一时恿的老太太眉开眼笑。

  “这个如意也是员外的一点心意呢!你老就拿着玩儿,改个心慌。”

  封氏老太太也是她不过,展氏硬是把如意留下了。

  展氏走的时候,专门给爱儿打声招呼,巴巴地邀请:“爱儿妹妹有空了也到我们那边浪来撒!”

  爱儿笑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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