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尘埃落定 第十节
清可忆看着电视上节目的重播，好像那个舞台上拉着那么好看的男孩子的幸福女孩不是她自己。
“看不出你们俩还挺般配的！”肖石溪伸过头来，有点酸溜溜的意味，“过来看看这些贴子，逗死了！‘他们好勇敢啊！好羡慕他们！’‘为什么帅哥都有女朋友了？给我留一个不行吗？为什么帅哥的女朋友都那么优秀？让我们连挖墙脚的机会都没有？！’‘我想说玉门关你把石剑还给我们大家！又想说石剑你不可以霸占玉门关！怎么办？两个我都喜欢，难道只能祝福吗？’‘我最喜欢玉门关了，石剑你要对她好，否则我们都不给你发短信！’‘好久没见过这么感人的画面了，谁有纸巾快拿来快拿来！’”她变换着声音和语调，把每个贴子都念得很搞笑。
“好了，别搞笑了，念点反面意见！”
“你这女人就是贱！就爱听人骂你狐狸精小贱人才肯罢休？他们说你是炒作你就炒作了？没大脑！”
“好了，你让我看看我邮箱，估计已经爆了。”她把肖石溪从电脑前推下去，开了邮箱开始清理。大概也都是那些内容，只是更偏重她一些，甚至有人说“娱乐圈那么乱，关关你一定要小心啊！”
“我说，你明天真回去啊？报志愿还得日子呢！”肖石溪在旁边用眼角瞟她。
“家里还有事呢。你就一直在这儿呆着？一个星期比赛一次，平时干什么？多无聊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石剑他们平时拍外景拍平面照，还有训练彩排，粉丝团都跟着，这才叫铁杆！”
“你不嫌累你跟着吧，我受不了！”可忆又打开一个邮件，以为和前几个没什么区别，正打算看了就删，却里好沉了一下。没理会肖石溪的白眼，她盯着“变形圣斗士”那几个字，有点傻。
“你家地址到底是什么？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刚高考完吧？我放了假就去看你！”
终于，还是决定删了。沙城，沙城，念着这个名字，她突然讨厌自己，关掉电脑和电视，郁闷得不想说话。
回到家事就很多。沈珠儿和郝峰的婚礼，她穿了一条棉布的月白色宽吊带裙过去，还化了一点妆。作为伴娘跟着忙前忙后，甚至要帮沈珠儿挡酒，奉陪到最后拿了个红包。她抱着沈已然站在一对新人身边送走客人们，心里觉得老天爷无论如何还算公平，给了他们一个happyending。
“海鸥，谢谢你！”郝峰回过身来对她说。
“谢什么，你不是给红包了！”她抬起头来看他的神情，才发现是话里有话，似乎看露他心思一般笑了起来，“要真想谢我，就好好对我弟弟啊！”说着把已然放到他怀里。
已然在他怀里很不安分，用手抓着他板挺的西服领子和瘦瘦的下巴。他把孩子换了个姿势抱得稳一些，才说：“这个当然没问题！我和珠儿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不要孩子，只要已然一个。”
这话是真的惊住她了，她也换上认真的表情，“那我要谢谢你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本是他们早就该得到的结局，只是海云升的介入给了他们一段插曲。想到海云升，在清可忆心里这个父亲虽然有诸多缺点，但还不笨，怎么就把自己弄得这么鸡飞蛋打了呢？她从举行婚礼的酒店出来，觉得回家也没事做，所幸回去看看他。
看到她的打扮，又闻到身上淡淡的酒气，海云升先是皱了下眉。
“我不是每天都这样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我是伴娘。”她看出他的情绪，却不很当回事，不等他让就进屋坐下了。
屋里很热，开着电扇但没什么作用，桌上午饭的碗盘还没撤下去，电视开着，从客厅里能隐约看到厨房水池里，锅碗瓢盆堆了很高。她虽然觉得很不像样，但并没有动手收拾的想法。
“你干什么？把窝弄得跟猪窝似的！不就是两个女人都跟人跑了吗？不就是两个孩子都不跟你姓了吗？有什么呀！”
海云升瞪了她一眼，又不想发作，只好把话咽回去，问：“你喝水吗？”
“喝我自己倒。你现在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我跟我妈都让位了，你干嘛还不赶紧娶了人家小姑娘？等等我明白了！你也不愿意天天累着哄着个小姑娘，还是我妈像老妈子那么侍侯着你比较舒坦，但是你想要那个孩子，尤其是儿子，所以先离婚，但不结婚，等我爷奶把孩子抱走，你就气走她，再回头去找我妈，对不对？可惜呀，你想不到陈醉会出现，更想不到我能帮她把孩子抱回去！站在你的立场想，有我这么个闺女可真窝火！”
“听说你厉害了，连对爷爷奶奶都敢不敬？那会儿你快考试了我没找你，现在还敢提？”
“少在这儿好像你多理似的，你又没跟人家结婚，还想霸占人家的孩子，这世界上哪来那么便宜的事！玩火者必**！”
“我还用不着你教育我！”他有点憋不住的迹象。
“我不教育你，我走，以后你请我回来我都不回来！”她可不想自己成为出气筒，不等他多说就逃了出来。
刚到楼下，迎面竟碰上莫沉正在上楼，身后还跟着个大点的男孩。因为没想到还能再看见他，加上想起上回那一出，她一下愣在那儿不知怎么办。
“嗨，海鸥。”他倒是轻松，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哦，回来了！”她从窘迫中回过神来，也没做聊天的准备，匆匆要走。
“你是海鸥？”莫沉身后那个男孩突然叫住她。
“嗯。”
“你好，我是莫沉的表哥，在上海学动画的，最喜欢变形金刚和圣斗士。”男孩眼里有点似笑非笑的神情。
变形圣斗士！这世界还真是小！她笑了笑，说：“你好，可惜我不懂画画，那两个动画片也没看过！”
“玉门关？”
“谁？啊，听说过，书写得不错，怎么突然提她？”
男孩子探究似地盯着她眼睛往里看，她就迎着他的目光，很坦然的样子。逃过这一关再说吧，等他从莫沉那里知道她真的是沙城的朋友，等他辨认出网上玉门关的照片就是她，再说以后的事吧。她将自己放在午后灼热的阳光下，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得有点疼。她为什么不想认识他呢？难道不想从他那里得到沙城更多的信息吗？可是为什么就逃避了呢？她发现自己是害怕更沉重的事情了，或者是，她并不那么爱他了。这个想法吓了她自己大大的一跳。
高考成绩出来，超了一本线12分，并不很理想，但怎么着也说得过去。她冒险报了上海那所曾经想要提前要她的大学，用本省的一所学校保底，也没多想就报上去了。签售马上就得开始，石剑的比赛已经快到五进三了，虽然他的人气一直是毫无疑问的最高，但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她也得赶快再飞上海。
校门口拉着写有姚碧浓名字的大条幅，听清枚说碧浓妈妈已经许久不联系她了，前些日子竟打电话来关心清可忆的成绩，真是可笑的事。但姚碧浓自己却没有联系她，应该是看到电视了吧。文草草和穆雨齐齐对她隐瞒自己身份的行为表示气愤，打电话骂了她一通，连同知情不报的宁蓝也一起不理了。可忆用两本扉页上写着“秦生和穆雨永远在一起”的签名书把穆雨打发了，草草就比较难对付，她要比赛前十强所有选手的签名照，但这也并非难事。
下了飞机出版社的人过来接她，安排了住处和晚饭，晚上本来是有石剑的比赛，只好打电话告诉石溪她过不去了，好不容易在应酬式的饭桌上撤下来，回到房间打开电视，正在播广告，第一轮的比赛已经结束。她换了拖鞋，用枕头给自己弄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倚在床上准备好好看，外面突然有敲门声。
“渺渺？！”看着门外提着旅行包的小美女，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来？”
“董风听说你自己跑到上海来签售，就让我这个嫂子过来照顾你了！”
电视里石剑刚好登台，沙渺渺顾不得把东西折腾出来，两个人就盯着电视开始看。他唱的是一首郎天写的歌，有关少年刻苦练棒球的，大概和《三年二班》有点像，石剑的曲子也很有节奏感，拼搏向上的感觉。他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装，脸上的邪气肆意渲染开，站在舞台上形成一种不可战胜的气势。
一曲过后，总评委以一种很夸张的热情表示出她的惊喜，激动得差点找不到词汇来表达感情，其他评委也表示他表现得没有话说。接着大众评委提问，问题有点尖锐：“我们看到的石剑，几乎是完美的，在参加比赛前就已经是一家唱片公司的签约歌手，外形和嗓音都可以用出色来形容，只有19岁，而且女朋友是玉门关，让所有人都不得不祝福。我想问的是，你不觉得上天太眷顾你了，对其他人公平吗？”
“有这样一句话，上帝给你关一扇门，必然打开一扇窗。在人生短短的19年里，我所经历的事情，可能有些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我和阿关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走到这一步，没有人知道在这一步之前，我们的每一步都多艰难，如果能够用今天所谓的‘眷顾’来交换一段平和的日子，我都心甘情愿。我不管别人是怎样想我怎样看我的，今天这个结果，对于我个人来说，只能勉强算得上公平。”他的神情有种不容侵犯的坚定，酷得让人不能不心动。
“他会成为超级明星！我的判断不会错。”石剑一下台，沙渺渺就马上说，“你跟他挺好的吧？我看他很在意你啊，说什么都带着你。”
“嗯。”清可忆故意低头不好意思似的，她只是不想让渺渺再担心或多心，“你和我师兄呢？不在朝朝暮暮了，很难受吧！”
“死丫头，就会逗我！还行吧，差不多每天他都打电话来，也经常寄东西，有时间就上网聊天视频，他还说如果想他了就告诉他，他飞回来见我。”渺渺是真的羞得垂下了眼。
“挺甜蜜的嘛！”她又开始逗她。
清可忆第二天早晨早早起来，准备签售的事宜，她想了想，穿了条仔裤，上衣穿了那件和沙城的情侣衫，清清爽爽的样子。她在镜前仔细地把一把清汤挂面的头发束到脑后，沙渺渺开始给她化妆，因为是白天，难度更大一些，原则仍然是看不出太浓又要改变形象。
在到达签售现场之前，可忆一直在担心会冷场，尽管她知道书一直卖得很好，但毕竟都不是新书了，谁会为了要她的签名再去买一本呢？当然那些支持石剑的人倒有可能去看她，自从她和石剑关系公开后，她的书又各加印了几万册。但现场的气势真是吓了她一跳，看到那么多的人挤在那里等她，很多还打出标语举着牌子，让她的感动之余担心自己的手。
一上午写爆了三支笔，她签到最后几乎成了写字机器，前面读者说写什么祝语，她就下笔，都不过脑子的。
“请你写，祝我们永远在一起。”面前伸过来一本书。
“祝你们永远在一起，对吧？”她起笔要写，似乎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但已经不会思考了。
“不是‘你们’，是‘我们’。”
她一下抬起头，正迎上石剑眼里那抹柔光，心中一下又惊又喜，正要说点什么，肖石溪一下从石剑背后蹦出来，喊：“宝剑团来给玉门关捧场！”
“祝石剑和玉门关永远在一起！”一大堆小女生一起喊起来，一看就是排练过了。
她这才抬头仔细看了一下，刚刚一直低头写字，都没注意读者们是怎么悄无声息地闪出一条路来把石剑和他的宝剑团让进来的。
“开不开心？”石剑揽住她肩膀在耳边问。
她有一种“你还嫌我这儿人少？”的心情，但还是很感动，回声问：“今天不用训练的？你这样出来不会出事的？”
石剑没理会她的问题，伏身对着话筒说：“请各位读者先去吃午饭，饭后，继续签售，给我和阿关一点个人的时间，可以吗？”
她回头看主办方，似乎对这个意外状况没什么不满，就甩甩手，准备趁这个机会歇一歇。
“想去哪儿吃？”石剑拉着她问。
“主办方准备了盒饭，大家都吃这个，咱们别出去吃了。”
两个人面对面在用于签售那张桌子上坐下打开盒饭，一盒饭一盒菜，看起来好像还说得过去，但是可忆面对着这么一份饭菜，怎么也动不了筷子。
“怎么了？没胃口？是不是太累了不舒服？”他紧张地看着她。
“没事。”她掰开筷子，在菜里夹了两下，心里那种悲凄越来越重，终于直接去吃白饭了。石剑不会知道她难过的原因，她也不会让他知道，即使他了解再多她和沙城的事，也不会知道沙城为她做的唯一一个菜是炒蘑菇。他走以后她一直不敢碰这种菌类，害怕思念入肠便成毒。
“啊，我回来了！本来去了kfc，人超多！最后在必胜客买的比萨，你们应该先让我去买午饭，再让他们去吃午饭，没远见！来吧开饭，那些宝剑抢着付钱，太恐怖了！”肖石溪一阵风一样跑过来，把比萨堆在桌上。
石剑有些为难地看了可忆一眼，没想到她二话没说合上盒饭，拉过比萨打开就吃，闭着眼用力吞咽了一口，才睁开眼问肖石溪：“宝剑团的人都吃饭了吗？你们今天下午都在这儿啊？”
“美得你！你别都吃了给我留点！我们下午去给他拉票。”
石剑看着她们俩，不明白刚才清可忆的反常是什么原因。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打扮，才发现那件衣服，记忆里沙城去世前是穿了一件类似的，难道是他们那件情侣衫吗？刚才的问题，是不是也因为他呢？他有些黯然，在她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个人。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清可忆一直陪在石剑身边，看他去排练去拉票参加各种活动，陪他吃饭接受采访，甚至每天晚上看着他睡沉了才回自己的房间。她知道自己看起来就像个生活在幸福中的小女人，可是每天晚上回到房间，她都会觉得郁闷得想呐喊想哭泣，又不能在渺渺面前表现出来。都是假的，演给别人看的，这个别人连石剑都包括在内，她是真不愿意守在他身边照顾他吗？也许不一定，但是有了那一层意义，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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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你们俩还挺般配的！”肖石溪伸过头来，有点酸溜溜的意味，“过来看看这些贴子，逗死了！‘他们好勇敢啊！好羡慕他们！’‘为什么帅哥都有女朋友了？给我留一个不行吗？为什么帅哥的女朋友都那么优秀？让我们连挖墙脚的机会都没有？！’‘我想说玉门关你把石剑还给我们大家！又想说石剑你不可以霸占玉门关！怎么办？两个我都喜欢，难道只能祝福吗？’‘我最喜欢玉门关了，石剑你要对她好，否则我们都不给你发短信！’‘好久没见过这么感人的画面了，谁有纸巾快拿来快拿来！’”她变换着声音和语调，把每个贴子都念得很搞笑。
“好了，别搞笑了，念点反面意见！”
“你这女人就是贱！就爱听人骂你狐狸精小贱人才肯罢休？他们说你是炒作你就炒作了？没大脑！”
“好了，你让我看看我邮箱，估计已经爆了。”她把肖石溪从电脑前推下去，开了邮箱开始清理。大概也都是那些内容，只是更偏重她一些，甚至有人说“娱乐圈那么乱，关关你一定要小心啊！”
“我说，你明天真回去啊？报志愿还得日子呢！”肖石溪在旁边用眼角瞟她。
“家里还有事呢。你就一直在这儿呆着？一个星期比赛一次，平时干什么？多无聊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石剑他们平时拍外景拍平面照，还有训练彩排，粉丝团都跟着，这才叫铁杆！”
“你不嫌累你跟着吧，我受不了！”可忆又打开一个邮件，以为和前几个没什么区别，正打算看了就删，却里好沉了一下。没理会肖石溪的白眼，她盯着“变形圣斗士”那几个字，有点傻。
“你家地址到底是什么？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刚高考完吧？我放了假就去看你！”
终于，还是决定删了。沙城，沙城，念着这个名字，她突然讨厌自己，关掉电脑和电视，郁闷得不想说话。
回到家事就很多。沈珠儿和郝峰的婚礼，她穿了一条棉布的月白色宽吊带裙过去，还化了一点妆。作为伴娘跟着忙前忙后，甚至要帮沈珠儿挡酒，奉陪到最后拿了个红包。她抱着沈已然站在一对新人身边送走客人们，心里觉得老天爷无论如何还算公平，给了他们一个happyending。
“海鸥，谢谢你！”郝峰回过身来对她说。
“谢什么，你不是给红包了！”她抬起头来看他的神情，才发现是话里有话，似乎看露他心思一般笑了起来，“要真想谢我，就好好对我弟弟啊！”说着把已然放到他怀里。
已然在他怀里很不安分，用手抓着他板挺的西服领子和瘦瘦的下巴。他把孩子换了个姿势抱得稳一些，才说：“这个当然没问题！我和珠儿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不要孩子，只要已然一个。”
这话是真的惊住她了，她也换上认真的表情，“那我要谢谢你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本是他们早就该得到的结局，只是海云升的介入给了他们一段插曲。想到海云升，在清可忆心里这个父亲虽然有诸多缺点，但还不笨，怎么就把自己弄得这么鸡飞蛋打了呢？她从举行婚礼的酒店出来，觉得回家也没事做，所幸回去看看他。
看到她的打扮，又闻到身上淡淡的酒气，海云升先是皱了下眉。
“我不是每天都这样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我是伴娘。”她看出他的情绪，却不很当回事，不等他让就进屋坐下了。
屋里很热，开着电扇但没什么作用，桌上午饭的碗盘还没撤下去，电视开着，从客厅里能隐约看到厨房水池里，锅碗瓢盆堆了很高。她虽然觉得很不像样，但并没有动手收拾的想法。
“你干什么？把窝弄得跟猪窝似的！不就是两个女人都跟人跑了吗？不就是两个孩子都不跟你姓了吗？有什么呀！”
海云升瞪了她一眼，又不想发作，只好把话咽回去，问：“你喝水吗？”
“喝我自己倒。你现在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我跟我妈都让位了，你干嘛还不赶紧娶了人家小姑娘？等等我明白了！你也不愿意天天累着哄着个小姑娘，还是我妈像老妈子那么侍侯着你比较舒坦，但是你想要那个孩子，尤其是儿子，所以先离婚，但不结婚，等我爷奶把孩子抱走，你就气走她，再回头去找我妈，对不对？可惜呀，你想不到陈醉会出现，更想不到我能帮她把孩子抱回去！站在你的立场想，有我这么个闺女可真窝火！”
“听说你厉害了，连对爷爷奶奶都敢不敬？那会儿你快考试了我没找你，现在还敢提？”
“少在这儿好像你多理似的，你又没跟人家结婚，还想霸占人家的孩子，这世界上哪来那么便宜的事！玩火者必**！”
“我还用不着你教育我！”他有点憋不住的迹象。
“我不教育你，我走，以后你请我回来我都不回来！”她可不想自己成为出气筒，不等他多说就逃了出来。
刚到楼下，迎面竟碰上莫沉正在上楼，身后还跟着个大点的男孩。因为没想到还能再看见他，加上想起上回那一出，她一下愣在那儿不知怎么办。
“嗨，海鸥。”他倒是轻松，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哦，回来了！”她从窘迫中回过神来，也没做聊天的准备，匆匆要走。
“你是海鸥？”莫沉身后那个男孩突然叫住她。
“嗯。”
“你好，我是莫沉的表哥，在上海学动画的，最喜欢变形金刚和圣斗士。”男孩眼里有点似笑非笑的神情。
变形圣斗士！这世界还真是小！她笑了笑，说：“你好，可惜我不懂画画，那两个动画片也没看过！”
“玉门关？”
“谁？啊，听说过，书写得不错，怎么突然提她？”
男孩子探究似地盯着她眼睛往里看，她就迎着他的目光，很坦然的样子。逃过这一关再说吧，等他从莫沉那里知道她真的是沙城的朋友，等他辨认出网上玉门关的照片就是她，再说以后的事吧。她将自己放在午后灼热的阳光下，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得有点疼。她为什么不想认识他呢？难道不想从他那里得到沙城更多的信息吗？可是为什么就逃避了呢？她发现自己是害怕更沉重的事情了，或者是，她并不那么爱他了。这个想法吓了她自己大大的一跳。
高考成绩出来，超了一本线12分，并不很理想，但怎么着也说得过去。她冒险报了上海那所曾经想要提前要她的大学，用本省的一所学校保底，也没多想就报上去了。签售马上就得开始，石剑的比赛已经快到五进三了，虽然他的人气一直是毫无疑问的最高，但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她也得赶快再飞上海。
校门口拉着写有姚碧浓名字的大条幅，听清枚说碧浓妈妈已经许久不联系她了，前些日子竟打电话来关心清可忆的成绩，真是可笑的事。但姚碧浓自己却没有联系她，应该是看到电视了吧。文草草和穆雨齐齐对她隐瞒自己身份的行为表示气愤，打电话骂了她一通，连同知情不报的宁蓝也一起不理了。可忆用两本扉页上写着“秦生和穆雨永远在一起”的签名书把穆雨打发了，草草就比较难对付，她要比赛前十强所有选手的签名照，但这也并非难事。
下了飞机出版社的人过来接她，安排了住处和晚饭，晚上本来是有石剑的比赛，只好打电话告诉石溪她过不去了，好不容易在应酬式的饭桌上撤下来，回到房间打开电视，正在播广告，第一轮的比赛已经结束。她换了拖鞋，用枕头给自己弄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倚在床上准备好好看，外面突然有敲门声。
“渺渺？！”看着门外提着旅行包的小美女，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来？”
“董风听说你自己跑到上海来签售，就让我这个嫂子过来照顾你了！”
电视里石剑刚好登台，沙渺渺顾不得把东西折腾出来，两个人就盯着电视开始看。他唱的是一首郎天写的歌，有关少年刻苦练棒球的，大概和《三年二班》有点像，石剑的曲子也很有节奏感，拼搏向上的感觉。他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装，脸上的邪气肆意渲染开，站在舞台上形成一种不可战胜的气势。
一曲过后，总评委以一种很夸张的热情表示出她的惊喜，激动得差点找不到词汇来表达感情，其他评委也表示他表现得没有话说。接着大众评委提问，问题有点尖锐：“我们看到的石剑，几乎是完美的，在参加比赛前就已经是一家唱片公司的签约歌手，外形和嗓音都可以用出色来形容，只有19岁，而且女朋友是玉门关，让所有人都不得不祝福。我想问的是，你不觉得上天太眷顾你了，对其他人公平吗？”
“有这样一句话，上帝给你关一扇门，必然打开一扇窗。在人生短短的19年里，我所经历的事情，可能有些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我和阿关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走到这一步，没有人知道在这一步之前，我们的每一步都多艰难，如果能够用今天所谓的‘眷顾’来交换一段平和的日子，我都心甘情愿。我不管别人是怎样想我怎样看我的，今天这个结果，对于我个人来说，只能勉强算得上公平。”他的神情有种不容侵犯的坚定，酷得让人不能不心动。
“他会成为超级明星！我的判断不会错。”石剑一下台，沙渺渺就马上说，“你跟他挺好的吧？我看他很在意你啊，说什么都带着你。”
“嗯。”清可忆故意低头不好意思似的，她只是不想让渺渺再担心或多心，“你和我师兄呢？不在朝朝暮暮了，很难受吧！”
“死丫头，就会逗我！还行吧，差不多每天他都打电话来，也经常寄东西，有时间就上网聊天视频，他还说如果想他了就告诉他，他飞回来见我。”渺渺是真的羞得垂下了眼。
“挺甜蜜的嘛！”她又开始逗她。
清可忆第二天早晨早早起来，准备签售的事宜，她想了想，穿了条仔裤，上衣穿了那件和沙城的情侣衫，清清爽爽的样子。她在镜前仔细地把一把清汤挂面的头发束到脑后，沙渺渺开始给她化妆，因为是白天，难度更大一些，原则仍然是看不出太浓又要改变形象。
在到达签售现场之前，可忆一直在担心会冷场，尽管她知道书一直卖得很好，但毕竟都不是新书了，谁会为了要她的签名再去买一本呢？当然那些支持石剑的人倒有可能去看她，自从她和石剑关系公开后，她的书又各加印了几万册。但现场的气势真是吓了她一跳，看到那么多的人挤在那里等她，很多还打出标语举着牌子，让她的感动之余担心自己的手。
一上午写爆了三支笔，她签到最后几乎成了写字机器，前面读者说写什么祝语，她就下笔，都不过脑子的。
“请你写，祝我们永远在一起。”面前伸过来一本书。
“祝你们永远在一起，对吧？”她起笔要写，似乎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但已经不会思考了。
“不是‘你们’，是‘我们’。”
她一下抬起头，正迎上石剑眼里那抹柔光，心中一下又惊又喜，正要说点什么，肖石溪一下从石剑背后蹦出来，喊：“宝剑团来给玉门关捧场！”
“祝石剑和玉门关永远在一起！”一大堆小女生一起喊起来，一看就是排练过了。
她这才抬头仔细看了一下，刚刚一直低头写字，都没注意读者们是怎么悄无声息地闪出一条路来把石剑和他的宝剑团让进来的。
“开不开心？”石剑揽住她肩膀在耳边问。
她有一种“你还嫌我这儿人少？”的心情，但还是很感动，回声问：“今天不用训练的？你这样出来不会出事的？”
石剑没理会她的问题，伏身对着话筒说：“请各位读者先去吃午饭，饭后，继续签售，给我和阿关一点个人的时间，可以吗？”
她回头看主办方，似乎对这个意外状况没什么不满，就甩甩手，准备趁这个机会歇一歇。
“想去哪儿吃？”石剑拉着她问。
“主办方准备了盒饭，大家都吃这个，咱们别出去吃了。”
两个人面对面在用于签售那张桌子上坐下打开盒饭，一盒饭一盒菜，看起来好像还说得过去，但是可忆面对着这么一份饭菜，怎么也动不了筷子。
“怎么了？没胃口？是不是太累了不舒服？”他紧张地看着她。
“没事。”她掰开筷子，在菜里夹了两下，心里那种悲凄越来越重，终于直接去吃白饭了。石剑不会知道她难过的原因，她也不会让他知道，即使他了解再多她和沙城的事，也不会知道沙城为她做的唯一一个菜是炒蘑菇。他走以后她一直不敢碰这种菌类，害怕思念入肠便成毒。
“啊，我回来了！本来去了kfc，人超多！最后在必胜客买的比萨，你们应该先让我去买午饭，再让他们去吃午饭，没远见！来吧开饭，那些宝剑抢着付钱，太恐怖了！”肖石溪一阵风一样跑过来，把比萨堆在桌上。
石剑有些为难地看了可忆一眼，没想到她二话没说合上盒饭，拉过比萨打开就吃，闭着眼用力吞咽了一口，才睁开眼问肖石溪：“宝剑团的人都吃饭了吗？你们今天下午都在这儿啊？”
“美得你！你别都吃了给我留点！我们下午去给他拉票。”
石剑看着她们俩，不明白刚才清可忆的反常是什么原因。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打扮，才发现那件衣服，记忆里沙城去世前是穿了一件类似的，难道是他们那件情侣衫吗？刚才的问题，是不是也因为他呢？他有些黯然，在她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个人。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清可忆一直陪在石剑身边，看他去排练去拉票参加各种活动，陪他吃饭接受采访，甚至每天晚上看着他睡沉了才回自己的房间。她知道自己看起来就像个生活在幸福中的小女人，可是每天晚上回到房间，她都会觉得郁闷得想呐喊想哭泣，又不能在渺渺面前表现出来。都是假的，演给别人看的，这个别人连石剑都包括在内，她是真不愿意守在他身边照顾他吗？也许不一定，但是有了那一层意义，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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