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同窗
段雨茗看着这纸上列出的十几种职业,商界名流，状元娘子，金宁捕头,文麟阁掌学……
谭苏琦就这样面色如常,把他所提到的各种向往的职业落笔在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或者鄙夷,仿佛他提到的都是寻常事情，让他恍惚之间有了一种错觉，或许再过个五十年,男子也能进入这些在现在看起来对他们高不可攀的领域。
“你竟然真的写下来了。”他只是随口说说罢了，禹朝对于一个男子的最主流的期待,就是待在后宅相妻教子,做个三从四德的贤夫良父，他这样花了大多数时间打理书局书铺的，就为多数人所不喜。
谭苏琦用笔杆点点纸的一角，仔细打量了一番上面提到的各种职业，有些对她来讲还比较陌生，“若是顾卿言的《冯钰传》大卖，那咱们的下本书就可以安排起来了。”
段雨茗点点头，“那且得看看冯钰传的行情。”
北溪文社从募集的投稿中选中了三十篇,编印了一本别册书评，选定稿子既有褒扬《胡十一郎》别具一格让人耳目一新的，又有贬低它凭空乱想的，从各个方向角度来评论,都是言之有物。也有些评论了一下新出类型的话本，这本别册一上市，就在金宁城里掀起了讨论胡十一郎的热潮,有些外地的大书局看了，还把别册拿回去研究研究。
谭苏琦再到北溪文社的时候，曹妍笑的眼睛都睁不开，“别册一上市就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好些人来问，前两天上课的时候，掌学还提了一句新式话本，看来她大概也看过别册的。”
谭苏琦想起上次遇到的“折扇女郎”，“上次来投银子的那个史小姐，没再过来找你麻烦吗？”
“我让段雨秀从中调和了一下，史文才是早不在书院念书，但段雨秀到底顾忌她在书院里的名声，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若不然，段雨秀若是被按上个刻薄不宽厚的评价，那也是麻烦。要说起来，史小姐也太不地道了，我还按她要求改了好几遍稿，一开始的哪有这么尖酸刻薄，现在好了，季风这个笔名怕是不能再用了。”
谭苏琦心想，书院就是这样，无时不刻不提到宽厚仁德，读书人的脸面真是重要的很，“你用了这么长时间的笔名，若是不用也太可惜了。”
“但是一前一后两篇风格迥异态度反转的书评，别人看了，还当是我分裂了，前后对后明显。”
“你确定不用了，可以赠了这笔名给北溪文社当固定的笔名，若是有什么先锋式评论，就顶着这个笔名发出来，你可以另选个新的笔名养一养。”
曹妍打趣道，“你不是早就盯上了季风这个名字了吧，你还想发什么。”
“现在没什么想发的。”但不代表以后没有。
“估计你马上就有想写的了，”曹妍顿一顿，神神秘秘道，“你猜昨天谁过来找我了？”
“找你干嘛的？”
“协助我从这窗户漏风的屋子里搬出去的，明年指不定就能搬回带花园的书社了。”曹妍笑眯眯，看起来心情不错，但看了一眼谭苏琦，想起她在宁风书局做事，“但你听了就未必那么开心了。”
谭苏琦了然，“你高兴，我不高兴的，就数着别的书局来给你送钱的事情了，哪家书局书社？”
曹妍说道，“京西书局，看着这期的别册引起的讨论和反应热度高，就过来想让北溪文社再做一期这样的募集活动，讨论一下她们付印的新书。”
这时姜子俊下了课过来，正好听到她们的谈话，“京西书局，那不是宁风书局的对头吗？京西书局在金州设立分号之后，财大气粗，一直压了宁风书局一头。”
谭苏琦也了解到京西书局的名头，跟宁风的对比，大致类似于全国连锁行业知名集团和地方企业行业前排的对比。
不等谭苏琦说什么，姜子俊先替她说了句不平，“这募集书评的形式，怎么说也是苏琦想出来的，现在关于话本的热度，是她为着自家书局的出品想的法子，曹妍，你这反手就招揽了宁风的对头，看起来也太不地道了，若是马上京西书局的风头压过了宁风，那苏琦想了这个法子，岂不是成了打压自家书局的了，”
曹妍迟疑到，“这……我光想着文社出品的册子很长时间没有引起这样的热度，倒是没注意这件事，这两天，连之前不爱来文社的同学，都在问我别册的事情和下一步的打算，看样子她们也是想回来文社的。”
多数同学参加文社的想法，就是来利用闲暇时间镀个金，在掌学那里混个加分的印象，外加以前文社不像现在这样穷，每季度能混吃混喝连带出游采风，后来北溪文社连像样的屋子都租不起之后，自然就没有人爱来了。
姜子俊给曹妍扣顶帽子，“你这样，真是枉顾同窗的情谊，苏琦为着别册想办法尽心尽力，你一转头就卖予别人了。”
“我……”曹妍解释道，“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苏琦，我不是故意，京西书局来人，我也只是说考虑一下，明天才给她们答复。我是想着重振文社，但也不能看同窗之情疏离，”曹妍方才脸上喜悦的神情已经全然不见，“苏琦，若是你一力反对，那我明天就回绝了京西书局那边，她们爱去找哪家文社是她们的事情，北溪文社不接这活。”
不管她是演的还是真的这么想，谭苏琦阻止了她的话头，她知道书生最是看中在师友中的名声，若是□□从姜子俊这里传出去，那曹妍只怕会很讨厌她，曹妍不敢对同在书院的姜子俊怎么样，可是曹妍可以给已经退学的谭苏琦不痛快，只一句文社不易再多牵涉书局的经营活动，她谭苏琦以后就别想再在北溪文社这里宣传宁风书局的新书。
况且，京西书局起码带着表现诚意的银子来的，而她利用北溪文社募集书评这件事，宁风书局只出了五两银子的彩头给书评佳作，并没有支付北溪文社任何额外的费用。最初说起来，还是曹妍看在昔日同窗的份上，给的友情帮助，现在她也断然不能打破曹妍重振北溪文社的想法。至于北溪文社重回辉煌之后是为了什么，那就不是她应该操心的内容了，无非是为了些书生们所关注的才名罢了。
曹妍刚才提到，以前从文社出走的人，看别册的热度起来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回来问，她心里也是觉得出了一口气的。
让京西书局去找别的文社？
金宁城里，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文社。
勉强生存下来的，只有北溪文社这一家，盖因文社这种存在，在禹朝没有什么可持续的盈利模式，所以金宁城里的文社，关的关，闭的闭，剩下的这一家主要靠石山书院的历代学子用爱发电。
京西书局在本地找不到合作的对象，指不定会从上京引进一家，或者直接自己印别册，那还不如把募集书评的活动都揽到北溪文社，起码她还可以第一时间关注一下动向。
谭苏琦拦住姜子俊，“子俊，你可不能这么说，我若是曹同学，只怕昨天想都不用想，就把这活接下来了。”
姜子俊道，“苏琦，你不是在宁风书局做事的吗？京西书局可是宁风在金宁最大的对头。”
谭苏琦解释道，“在哪家书局做事，也都是一时的，以后怎么样又说不准，曹同学同意制作书评别册，本就是看在同学情谊上，况且这种募集书评的法子，也都是大家一起想的，算不上什么我出的主意，接了京西书局的这次委托，益处是很多的，依我看，这次不仅要认真举办，最好还能够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期别册，如果能够有更火热的讨论度，别的书局书社看了，也会找到北溪文社来，为自家书籍话本做一些推广，自然少不了酬劳，这样就可以进入良性的循环，文社可以宽松的运营下去，起码，窗户上的破洞可以补一补了。”
她看了一眼漏风的窗户，北风嗖嗖往门里钻，也就曹妍还每日坚持来这里看看，别人连来都不来了。
曹妍见她这么说，心里松口气，“还好你是不介意的。”
“我介意什么，你想太多了，你看在同窗的情谊上帮我，我怎么会想着给你添麻烦的呢，当然是希望北溪文社越来越好。京西书局这次来，是为着哪本书的口碑？”谭苏琦状似不经意间随口问了一句。
“她们新出的话本，《冯钰传》，说起来，跟胡十一郎都是话本类的新题材，还有些竞争关系的，怪不得子俊觉得你会不高兴。”
这跟谭苏琦猜测的一样，适合在别册书评这种新兴的不太稳定的书评形式上试水的，就是冯钰传这样可能会引起争议的话本，在深居简出的男子和大部分女子看来，男郎去参军显得太过出格。
谭苏琦说道，“也算不上什么竞争关系，越来越多人开始对话本感兴趣的话，话本总体的销量会上涨不少，以前不总是有人说吗，百花齐放。”
姜子俊应道，“苏琦，你有这样的心胸，真是让我钦佩，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看话本子的人是逐渐增多的，以前书院里少有同学看言情类的话本，前几天我倒是见几个人在看胡十一郎，今天过来的路上还见有人拿了冯钰传，以前同学可是觉得这类话本都是腻腻歪歪，少年郎们看的比较多，文社出的募集书评的活动，不少人开始进了话本的坑。”
谭苏琦笑笑，表示不介意。
其实她介意也没有什么用，这里跟在现代也没什么差别，一项事物火了之后，跟风者众多。
《胡十一郎》狐精火了，已经开始有书局在攒吧兔子精蛇精的故事了，小的书局书社连夜找来代笔客，甚至找来北溪文社打听，想要挖她过去写本别的精怪。
等《冯钰传》火了，不出意外的话，男将军男校尉的也会出来一批。只不过通常这种风头，第一个出现的得到的关注最多。
“京西书局给佳作的彩头是十两银子，我预备选十篇上佳的书评。”曹妍提到。
“那比我们宁风大方多了，”谭苏琦问，“若是我写的书评入选了，岂不是可以得一两银子。”
毕竟收了京西书局的赞助，曹妍紧张道，“也是要跟书局的人商议，挑选一番的，若是故意挑刺的，想必她们也不允许。”
作者有话要说：劳动节快乐，出门堵成停车场的一天……感谢在2021-04-2823:23:19~2021-05-0118:4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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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苏琦再到北溪文社的时候，曹妍笑的眼睛都睁不开，“别册一上市就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好些人来问，前两天上课的时候，掌学还提了一句新式话本，看来她大概也看过别册的。”
谭苏琦想起上次遇到的“折扇女郎”，“上次来投银子的那个史小姐，没再过来找你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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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苏琦拦住姜子俊，“子俊，你可不能这么说，我若是曹同学，只怕昨天想都不用想，就把这活接下来了。”
姜子俊道，“苏琦，你不是在宁风书局做事的吗？京西书局可是宁风在金宁最大的对头。”
谭苏琦解释道，“在哪家书局做事，也都是一时的，以后怎么样又说不准，曹同学同意制作书评别册，本就是看在同学情谊上，况且这种募集书评的法子，也都是大家一起想的，算不上什么我出的主意，接了京西书局的这次委托，益处是很多的，依我看，这次不仅要认真举办，最好还能够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期别册，如果能够有更火热的讨论度，别的书局书社看了，也会找到北溪文社来，为自家书籍话本做一些推广，自然少不了酬劳，这样就可以进入良性的循环，文社可以宽松的运营下去，起码，窗户上的破洞可以补一补了。”
她看了一眼漏风的窗户，北风嗖嗖往门里钻，也就曹妍还每日坚持来这里看看，别人连来都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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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新出的话本，《冯钰传》，说起来，跟胡十一郎都是话本类的新题材，还有些竞争关系的，怪不得子俊觉得你会不高兴。”
这跟谭苏琦猜测的一样，适合在别册书评这种新兴的不太稳定的书评形式上试水的，就是冯钰传这样可能会引起争议的话本，在深居简出的男子和大部分女子看来，男郎去参军显得太过出格。
谭苏琦说道，“也算不上什么竞争关系，越来越多人开始对话本感兴趣的话，话本总体的销量会上涨不少，以前不总是有人说吗，百花齐放。”
姜子俊应道，“苏琦，你有这样的心胸，真是让我钦佩，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看话本子的人是逐渐增多的，以前书院里少有同学看言情类的话本，前几天我倒是见几个人在看胡十一郎，今天过来的路上还见有人拿了冯钰传，以前同学可是觉得这类话本都是腻腻歪歪，少年郎们看的比较多，文社出的募集书评的活动，不少人开始进了话本的坑。”
谭苏琦笑笑，表示不介意。
其实她介意也没有什么用，这里跟在现代也没什么差别，一项事物火了之后，跟风者众多。
《胡十一郎》狐精火了，已经开始有书局在攒吧兔子精蛇精的故事了，小的书局书社连夜找来代笔客，甚至找来北溪文社打听，想要挖她过去写本别的精怪。
等《冯钰传》火了，不出意外的话，男将军男校尉的也会出来一批。只不过通常这种风头，第一个出现的得到的关注最多。
“京西书局给佳作的彩头是十两银子，我预备选十篇上佳的书评。”曹妍提到。
“那比我们宁风大方多了，”谭苏琦问，“若是我写的书评入选了，岂不是可以得一两银子。”
毕竟收了京西书局的赞助，曹妍紧张道，“也是要跟书局的人商议，挑选一番的，若是故意挑刺的，想必她们也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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