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六十六章_论撩世家子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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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第六十六章

  蔚岚与桓衡一路顺利到了北方,一入幽州境界,便就是桓家的地界了,桓衡当即联络了白城的守军,了解了战况。

  这算是近些年来狄杰最大的一战了,正碰上这些年风调雨顺,狄杰的人养得兵强马壮,于是狄杰的王便存了心思,想要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拿下幽云十六城,幽云十六城中便包含了整个大楚依据长江天险所建立的防线,一旦幽云十六城被取,从幽州到盛京一马平川,几乎再无天险可守。狄杰打了这样的注意,几乎是将二十万骑兵全部送了过来,桓家一向驻守北方边境,七十万军对二十万骑兵本也不算是大事,然而坏就坏在,这些年桓家太过依赖朝廷,并没有存粮,于是朝廷切断粮食之后,一月不到,粮草便已见了底。桓松高价卖了屋里所有珠宝高价买粮,但对于七十万军来说就是杯水车薪,于是根本不敢开战,只能闭关不出,一退再退,一月不到,已经连失两城。

  蔚岚与桓衡在白城守军护卫下,披星戴月,两天不到便到了最前线屠苏城,屠苏城是最关键的城池之一,如果被攻下,此后楚军就要逆山而上了。因为知道屠苏城这样重要,于是狄杰将主力军全部放在了这里,而桓松也下了死令。誓死守住屠苏城。

  蔚岚与桓衡到的时候,刚入城中,便听得城外杀声震天,近三天来将士们都是在喝清水粥度日,却已经连着被狄杰强攻了两次,今日第三次强攻,士兵们早已经被了士气,为了鼓舞士气,桓松居然亲自带兵冲了上去。

  虽然整个南方朝廷对桓松这个武夫十分忌惮,但蔚岚必须要说一句,他的确是个武夫。

  不像朝廷里那个又淫靡又奸诈的皇帝,桓松能拿到七十万军,与他本身的努力和正直有着很大的关系,他从来没想过叛离大楚,也从来对士兵爱若亲子,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桓衡,在士兵面前,也并没有什么额外的优待。他一个主将在这种时候会带着士兵出城拼杀,蔚岚一点都不奇怪。

  然而一听桓松上了战场,桓衡就怒了,提着□□就往城楼上爬,怒道:“他又给老子找事!”

  蔚岚紧随在他身后,哪怕上了战场,蔚岚还是穿着一身湖蓝色白底的宽大袍子,头上戴着玉冠,腰悬长剑,脚踏木屐,看上去古朴又飘逸,与这血腥的战场格格不入。

  刚上城楼,一只羽箭就飞了过来,蔚岚将急着往前冲的桓衡一把拉进怀里,皱眉道:“急什么。”

  “那老王八去找死我能不急吗?”士兵持着盾牌赶了上来,护着桓衡蔚岚来到城楼前,桓衡着急着从千军万马中寻找桓松,蔚岚沉着同一旁副将吩咐道:“将石头、热油都抬上来,组织士兵站好自己的位置,他们逆山而上,一群骑兵,何足畏惧?”

  听着蔚岚镇定的声音,副将南楼心里立刻安定了下来。这位白白净净的魏世子从来都是安定军心的利器,桓元帅和桓小将军虽然让人觉得男儿风采热血沸腾,可这种时候,却还是需要这么一个随时随地运筹帷幄的人,稳住人心。

  “石头正从后方搬运过来,可是如今城中食物紧缺,还用热油,是不是……”

  “这你无需忧心,”蔚岚来自前便有了对策:“今日不必藏私,所有的硝石、热油,统统拿来,务必要在这一日将他们打怕,退回去修养几日才好。”

  “是。”南楼见蔚岚胸有成竹,立刻应了下去,蔚岚吩咐好一切后,突然听到桓衡咋咋呼呼道:“妈的他被包围了!”

  蔚岚抬起头去,发现桓松的确是冲的太猛了,不知不觉已经和主力军割了开去。

  屠苏城中一共有二十三万守军,其中步兵十三万,骑兵十万,对方来了十万军,桓松便带了十万步兵七万重骑出去。此刻双方呈胶着之势,桓家军已经有了败退之象,蔚岚皱了皱眉头,桓衡着急道:“我去救他。”

  “回来!”

  蔚岚一把将桓衡拉扯回来,冷声道:“你在城楼上守着,我去救。你桓家父子不管怎么样要留着一个。”

  “阿岚……”桓衡有些心慌:“还是我去吧,战场……”

  “我又不是没上过!”

  蔚岚怒喝出声,便转身同另一位副将白允吩咐道:“将剩下骑兵全部叫出来,我先出去,你们紧随过来。”

  桓松的情形,是等不到她整兵再出去的。白允和桓衡愣了愣,还没想到蔚岚要如何出去,便看见蔚岚从身后士兵手里一把抢过弓羽箭,而后就从城楼上直接翻身跳了下去!

  “蔚岚!!”

  桓衡猛地探出身体,想要一把抓住对方,然而却见蔚岚从箭框中握住一支箭便插在了城楼之上,箭和墙的摩擦减缓了下冲的速度,而这时下方的士兵也发现了这个冲天而降的人,一时集体扬弓,朝着蔚岚就射杀过去。蔚岚在空中拔出箭来,一个纵身就跳到了城墙的一遍,接着城墙修建时砖瓦凹凸之处,飞快的往下踏落。

  瞬息之间,她便已经落在了一个刚刚冲到城墙下的骑兵身上,她落下之时一脚踩在对方头上,便直接将对方脑袋震碎倒了下去,也就是那瞬间,她抬起弓来,朝着远处射了第一箭!

  所有人被她这一箭射得莫名其妙,站在城楼之上的桓衡南楼等人却是无比清楚,这一箭直指的,就是被包围住的桓松的方向,桓松身后正有一个士兵扑向他,桓松却毫无察觉,直到身后传来箭雨之声,他身后那人猛地被射落在地面上!

  桓松挥着长刀回头,便看见那刀山血海之中,一袭湖蓝色广袖长袍如仙鹤一般踏着人群而来。

  她袖中小扇直接扔出,便见那小扇如利刃,瞬间割开一条路上人头,而后她再次跃起,扬弓,射箭!

  每一箭都稳稳射杀在想要扑向桓松的士兵身上,而她本人也离桓松越来越近。

  桓衡站在城楼上,一面指挥,一面死死盯着战场上那两个人,心中满是焦急。

  那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而他们全在险境之上。

  桓衡觉得自己的心跳那么快,有蔚岚在,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父亲会出事,从他遇见蔚岚起,他就觉得,蔚岚有这样一种魔力,有她在的地方,他什么都用担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害怕她受伤,她在战场上,如一只孤鹤,如此灼目,如此美丽,所有的尸山血海都是她的背景,鼓声嘶吼都是她的乐章,她一展广袖,一拉弓弦,小扇从手中翻飞而出,长剑划出森森剑气,这都是盛世美景。这些美丽让他如此揪心,他从未觉得那么害怕过。

  他怕她再不归来,他怕她突然倒下。

  这是多么奇怪的情绪,三年前,她也与他在战场奋战过无数次,可他从不担心,从不害怕,不过就是觉得,大丈夫马革裹尸,也是荣耀。

  可在这一日重回战场,他看着那美丽出挑的少年,竟是再没了这样的念头。

  一笑倾人城,一笑醉王侯。

  他只想将她捧到高台之上,看她高歌醉饮;藏在绫罗榻上,嗅她醉人芬芳。

  他再不当她是兄弟。

  从未有哪一刻,让他如此清晰明了的知道,他自己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

  没回到北方,他还觉着,他对蔚岚是兄弟情义夹杂着爱情。然而当他站在这城墙之上,看着那人在战场上厮杀,感觉自己热血膨胀,感觉自己欲望难堪,他终于确定——什么狗屁兄弟。

  北方是他的土地,他是北方的王,鲜血激起他的勇气,刀剑刺激他的欲望。

  他捏紧了拳头,忍住骂人的冲动,死死盯着那个如此自作主张的人。

  她来到桓松面前时,箭刚好用完,她干脆扔了弓,长剑一扫,便在桓松身边护出一个圈来,含笑道:“元帅,蔚岚来迟了。”

  “是岚小子来了,”桓松一面砍人一面大吼:“桓衡那个小王八也来了吧?!”

  喜欢互相骂自己父亲/儿子是王八的父子到底是一种怎样奇妙的存在?

  蔚岚清咳了一声,同桓松背靠背抵御着士兵道:“来了。”

  “妈的老子还以为他要死在盛京了。”

  桓松明显很是高兴,啐了一口后又想起来:“你他娘怎么越长越娘炮了?”

  蔚岚:“……”

  蔚岚不想再和桓松搭话了,桓松却似乎是看到蔚岚就觉得危机解除了,一面砍人一面唠嗑:“小岚我和你说,你下次上战场还是要穿军服,我知道你穿了比我们这些铠甲厉害很多的天蚕丝,可是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你本来已经很好看了,连上战场都这么风骚,你让桓衡的脸往哪儿放?他以后还要娶媳妇儿,你天天和他厮混在一起,还他妈长得比他好看,你让哪家姑娘能看上他?”

  蔚岚:“……”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养的白菜马上要被猪拱的闷气感。她狠狠将面前人劈成了两半,鲜血溅了她一脸,桓松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那么一股寒意涌上来,他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便见蔚岚含着笑道:“元帅,刀枪无眼,还是集中注意力应战才好。”

  “没事儿,”桓松死猪不怕滚水烫:“我就是在战场出生的,在这里我闭着眼睛都能打。好久没见了,我还挺想你的。小岚,盛京不好玩吧?那狗皇帝把你恶心坏了吧?他这次不给我银子不给我粮了,嘿,妈的等老子打完这一仗,就回去把他拉下来!”

  蔚岚:“……”

  桓松唠叨了许久,援兵终于到了,狄杰终于有些扛不住,见桓家还出了这么多骑兵,当即决定撤退。蔚岚组织着军队回城,她殿后在后面,是最后一个回去的,她刚到门口,便看见桓衡在那里等他,他穿着黑色长袍,头顶金冠,蔚岚袍子上染了血,头发也有些乱了,见他整整齐齐的,心里便放心下来,有些疲惫道:“阿衡。”

  桓衡直接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怀里的人安抚了他的内心,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份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质。

  好像从她决定选择他,从她为他叛离朝廷离开盛京,从她为他放弃谢子臣开始,他就觉得,她是属于他的了。

  如果不曾来过,他还能遥遥相望,可她来了,他就再离不开她。

  因为幸福过,所以不能再失去,拥有过再失去,那太过残忍。

  他死死拥紧了她,音调有些沙哑:“阿岚,下次不要这样了。”

  蔚岚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背道:“没事,这不是我做惯了的吗?”

  以前在战场上,也是她一直护着他。然而桓衡却没放手,他微微颤抖,闭上眼睛:“阿岚,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再这样。”

  听到这样的话,蔚岚心里微微有些芥蒂,然而但转念一想,这也不过只是因为桓衡太在意而已。她的命从来都是自己的,不会因为谁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蔚岚叹息了一声,柔和下声来:“阿衡莫怕,日后我会注意,我们回去罢。”

  回去还有许多事情,这一仗打完后,原本还剩一周的存粮,只有三天了,药材也见了底。

  南楼指挥着整顿伤员,清理战场,桓松则将蔚岚和桓衡都叫了过来。进去的时候,桓松正在上药,房间里只有他和他的姬妾若水。若水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女人,听闻当年有个丈夫,桓松看上了她,便直接抢了过来,然后掏心掏肺疼了这么十几年,若水终于成了他身边最让他信任的一个女人。

  周边没了其他人,桓松便失去了生龙活虎的样子,面色有些苍白,桓衡走进去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僵着声道:“你又怎么了?”

  “小王八,”桓松嗤笑出声来:“去盛京两年,也没变过。”

  桓衡眉眼松了下来,走上前去,观察着桓松的伤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行了。”桓松随口出声,桓衡面色一僵,桓松叹息了一声道:“大夫说我这身子骨不能再拼了,要马上启程去药王谷。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就撑着等你回来。”

  桓衡没说话,桓松乐了:“嘿,你说句话啊。”

  “没死就好。”桓衡终于开口了,直接道:“你赶紧走吧。”

  “你先别催我,”桓松有些不耐烦,看向蔚岚道:“我还有些事儿。小岚,你把城里的油用了这么多,你和我说道一下,你打算怎么办?”

  “你们先从边上调粮食过来撑两天,再给我五天,我就从华州弄粮食过来。”

  “华州?”桓松皱了皱眉头,幽云两州后面,就是华州平原,物产富饶,可问题在于:“他会给吗?”

  那毕竟是朝廷的地,而且华州官员派系大多归谢家掌管,他们两个人来自前把谢家四公子给劫持了这事儿他可是知道的。

  蔚岚笑了笑:“他不给,我们就直接向狄杰投诚。”

  一旦桓家军投诚狄杰,华州就是第一个被攻打的州府。一听这话,桓松立刻道:“不可能!我就是饿死,也绝不会向狄杰投诚。”

  “其实还有个办法,”桓衡眼里有了狠意:“干脆以战养战,我们直接把狄杰的尸体拖回来先撑着,吃饱了就去把他们彻底打下来!”

  桓松:“……”

  他觉得两个狼崽子一个比一个恶心。

  “不行,”桓松立刻道:“老子不吃人肉。”

  “元帅,”蔚岚不由得笑了:“不若这样吧,我若能从华州要到粮食,我们便不吃人肉,可好?”

  “我不会投降。”

  “当然,”蔚岚眼中闪过寒芒:“大楚的士兵,永远是大楚的。”

  可是正是这样的笃定,让那皇帝,那世族,太过有恃无恐了。若真的按照桓衡的办法,桓家军以战养战,那桓家军就再没有了软肋,南方朝廷才是真的再也牵制不住这匹狼。

  她终究是要回南方的。她将桓衡送回来,但并不代表就要帮着桓衡将北方军送出去。

  桓松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有些疲惫道:“你去准备吧,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也不管你们。我有事和阿衡说。”

  “是。”蔚岚弯下腰,躬身退了下去。

  等蔚岚走后,桓松转头看着桓衡,这是他的儿子,脾气与他年轻简直一模一样,就是那小脸蛋漂亮多了,大概是随了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是一个美丽得让山河都变了颜色的人,他还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样的地位,第一次见她,就忍不住抢了她,被人家追了一个月。

  好在她是个顺从的女人,跟了他,也认了命,从此夫妻和谐,直到生了桓衡,她就难产走了。千千吧

  那是他最爱的女人,所以虽然他后来零零散散有了姬妾和儿子,桓衡却始终是不一样的。

  “我去药王谷后,幽州和云州就交给你了。”

  “嗯。”

  “虽然你那些堂哥堂弟都被我送走了,但是北方还不安稳,你还太年轻,握不住的。”

  “你别操心这么多,”桓衡有些不耐烦:“赶紧滚去医病。”

  “所以我给你安排了一门亲事。”

  “滚……什么?!”桓衡猛地抬起头来,满脸震惊,桓松咳嗽了起来,艰难道:“唐大将军的女儿,唐南楼的妹妹,唐莫,小时候和你一块儿长大的,你还记得吧?”

  “谁?!”桓衡满脸懵逼:“我不记得。”

  “臭小子,”桓松笑了起来:“你就记得蔚岚。”

  说到这个,桓衡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支吾道:“嗯……阿岚……不一样啊。你看,她连世子的位置都不要了……就送我过来……”

  “说什么你!”桓松一巴掌抽了过去,笑着道:“蔚岚再怎么样也是个爷们儿,你拿她和女人比个屁!她再好,能跟你一辈子,能给你生孩子吗?”

  桓松本来是玩笑话,然而被抽过去的桓衡却没像以往一贯叫嚷起来,桓松直觉觉得不对,皱起眉头来,接着就听桓衡道:“父亲,她是个男人,也比这天下女人都好。”

  “你说什么?”

  桓松皱起眉头,桓衡有些忐忑,紧张握紧了手,艰难道:“我对阿岚,并非,兄弟之情。所以唐小姐的婚事……”

  “混账!”桓松一巴掌抽了过去,这一次他用了力道,把桓衡猛地抽到了地上,桓松急促咳嗽起来,若水忙起身给他顺气,桓松将若水一推,冷声道:“滚出去。”

  若水微微一愣,抿了抿唇,便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桓家父子,桓衡直起身子,跪了下来,桓松怒视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蔚岚是什么人?是长信侯的世子爷,是个男人,是你在床上都找不到地方去的主!”

  听到这话,桓衡脸色微微变了变,又羞又恼,怒道:“你说话放干净点!”

  “放屁!你他妈和个男人搞上了还要老子放干净点?而且那蔚岚虽然长得白嫩,但他妈是个兔爷儿吗?你和我说清楚,”桓松提起鞭子:“是你被压了?”

  “桓松!!”

  桓衡实在忍不住了,怒吼出声来,红着脸道:“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你瞎说什么!我和蔚岚就算相爱,也不一定就要做这些龌龊事。你他妈脑子里尽是些下流东西,你还是赶紧滚去药王谷,我就知会你一声,其他你他妈别管了。”

  桓松被桓衡噎了噎,这种事儿桓松也听过,只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他又气又怒,直想出去把蔚岚给劈了,又想干脆两个一起劈了。但是他毕竟是经过生生死死这么多年了,也明白现在关键问题根本不在这里,他已经没多少久了,蔚岚弄过来的粮草一到,他就要走。他也知道桓松的脾气,要他放了蔚岚根本不可能,于是桓松拐了个弯道:“行,我不管,但有几件事你要给我做到。”

  “说吧。”桓衡得了便宜就不卖乖,直接道:“能做都做。”

  “第一,你不能是下面那个。”

  桓衡:“……”

  “第二,”桓松眯起眼:“你必须娶了唐莫,给我一个孙子。”

  桓衡立刻道:“不行。”

  “滚蛋!”桓松怒起来,一脚踢到桓衡身上:“你知不知道,我他妈就剩你一个儿子了。”

  听到这话,桓衡愣了愣,他向来和那些姬妾所生的子嗣不大接近,但也知道,除了自己,他还是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的。他虽然对那两个人都印象模糊,记忆中这两个人几乎每天都和自己母亲算计着怎么弄死他,但是,他们都死了?

  “死了。”桓松眼里有些失落,毕竟还是自己儿子:“你在盛京没回来,这边又乱了起来,军中有些幺蛾子蠢蠢欲动,一个前些日子死在战场上,一个死在府里。”

  桓衡没说话,他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眼前的男人苍老了很多,他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将手放在他的身上:“阿衡,”桓松眼里有些悲伤:“我走了,你的资历,压不住桓家军的。娶了唐莫,唐老将军就会是你最大的后盾,你可以尽情的展开你的羽翼。”

  “可是……阿岚……”

  “她会回盛京的,傻孩子,”桓松眼里带了怜悯:“她来我们北方,本就只是想用军功铺平她通往朝廷的路。只有在朝廷,她才能名正言顺的站到巅峰,在北方,你有权,那是乱臣贼子,你无权,又不能甘心。她啊,比你聪明多了。”

  “她不会抛下我……”桓衡艰涩开口:“她抛下了盛京的一切陪我来了北方,她不会抛下我。”

  “就算她不会抛下你,”桓松坐在他身边,爷两像两兄弟一样慢慢交谈:“你就能抛下军权吗?我经营了这么三十多年的桓家军,你就要拱手让人?”

  “桓衡,”桓松似乎是有些疲惫:“你不娶唐莫,我不会把桓家军交给你,我不想害死你。”

  “父亲,”桓衡心里有些难受,他心口闷胀,喘息着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桓松眼里带了笑意:“你一直是我最优秀的儿子,只是阿衡,你为魏岚牺牲太多了。如果前两年你在军营,我带着你建立起威望,那么今日你也不会落到需要靠裙带关系撑着的地步。可是现在军中没有你的人,就算有我的部下,但也未必满意你。你也知道,军营里都是打出来的,你现在只是个小将军。”

  “不是你不好,是我太没用了,”桓松叹息了一声:“是我撑不住了。”

  桓衡没说话,他眼中酸楚,站起身道:“我想想吧。”

  “阿衡,”桓松叫住他,淡道:“你母亲是我抢回来的,我们桓家的男人想要什么,都是抢回来的。你娶了唐莫,和蔚岚没什么关系,她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就让她和你在一起;她要回盛京,你就用铁链拴住她;她真的回了盛京,你就从盛京给她抢回来。只要你有权势,你有能力。”

  “可是若你一无所有,”桓松淡然道:“那你只能等待她的爱情。可是阿衡,她为什么会抛下一切来北方?因为你吗?不是,只是她太清楚知道,如果逼急了我们,我自己找到了供粮的办法,从此这北方军,就真的只是桓家军了。这对于她一个南方贵族来说太过危险。她舍生忘死送你过来,不过就是要你承这份恩情,等他日她南归盛京,我桓家,就是她青云梯上最坚实的依靠。”

  “不是……”桓衡声音艰涩。

  桓松并不愿意打扰这个儿子的美梦,但他却还是要开口。

  “如果不是,那她就该支持你以战养战,这才是对我桓家最好的选择。只是说,我不愿意。一直依赖于朝廷,是我对朝廷的示弱,我不想打仗,我和那个狗皇帝不一样,我是大楚的臣民,不想和老皇帝厮杀,然后让北方那些畜生得利。”

  桓衡没有回话,他挺直了背,捏紧了拳头。桓松也不逼他,淡道:“你走吧,回去想。”

  “儿子告退。”

  桓衡硬邦邦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两人谈话的时候,蔚岚正在屋内将“不给粮食就投降”的奏章写完,交给专门的军情驿站送回去。而后便开始收拾行李,打算出发去华州。

  侍女白芷走进来,替她收拾着东西,而后道:“公子养过鹰吗?”

  “鹰?”蔚岚没想过这个新来的侍女如此热情,上来就和她搭话。白芷抿唇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捧在手间道:“这是谢公子让奴婢转交公子的,说拿着这个香囊,便能见到鹰了。”

  “谢公子?”蔚岚挑了挑眉,未曾想过,谢四的手竟然是伸得这样长。她扫了一眼香囊,见那材料确实是谢子臣名下的绸缎庄独有的绸缎后,便握在了手里,含笑道:“你家公子还有什么要说的?”

  “公子说,若魏世子来华州取粮,他必当扫榻相迎。”

  蔚岚低笑起来,看着手中的香囊,不知道怎的,就想起谢子臣那一贯平静冰冷的面容,竟是忍不住觉得,有那么几分可爱。

  “他连我要去华州都想到了,很是了解我啊。”蔚岚挑了挑眉:“告诉你家公子,备上薄酒吧。”

  “是。”白芷不敢抬头,觉得这人与自家主子都一样,容貌自带闪光,快瞎了她的眼。

  两人把行礼差不多收拾好时,桓衡便来到了蔚岚门口,看见蔚岚的包裹,他便道:“去华州?”

  “嗯。”蔚岚点了点头:“城内便交给你了。”

  说着,蔚岚提起包裹,便往外走去,擦肩而过时,桓衡一把拉住了她。蔚岚回过头来,挑了挑眉,桓衡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怎么了?”蔚岚温柔了目光,看着面前像惊慌小兽一般的人:“我要赶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父亲……”桓衡沙哑开口:“想让我……娶唐莫……”

  听到这话,蔚岚微微一愣,她心中一瞬间涌起太多,然而却无从开口。

  “世子,”旁边白芷冷静开口:“军情紧急,且先去华州吧。”

  蔚岚回过神来,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她第一次有了出逃的冲动,艰难道:“阿衡,我先去华州,此事回来再议。”

  说完,她有些难堪转过身去,如玉般光滑的绸缎从桓衡手里滑走。

  他没用力拉她,他不敢用力拉她。

  他一个人在站长廊,看见那人渐行渐远。北地少雨,然而秋季的第一场雨还是落了下来。他看那人提剑消失在长廊深处,秋雨细细密密打在转黄的叶子上,仿佛是落在他心里,一下一下,针扎般的疼。

  阿岚。

  他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不知道为何,却涌起了莫大的悲凉。

  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回应,一个答复,让他坚定下来,让他转身回去,便同父亲说,他不娶唐莫。这桓家他不要了,他不娶唐莫。

  可是这人为什么走得如此决绝?这人为什么连问都不多问一句。

  她陪他来北方时,他欣喜满腔。这份欣喜给了他妄念,给了他原本不该有的欲望。他开始想留住她,他开始想要这份温柔永远独属于他。

  可是当他有了这样的念头,却发现,原本的欣喜,都化作了忐忑不安,催断人肠。

  他的阿岚从来都是个浪子,如风一般浪迹四方。

  蔚岚从屠苏城出来,带着人就上路去了华州,她脑中一片空白,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桓衡说的那句,他要娶唐莫。

  他要娶唐莫,那她呢?

  蔚岚脑海中闪现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大概是守护一个人成了习惯,当那个人身边多了一个人,不免就有些慌忙,如果桓衡属于唐莫,她一个女人,又有什么资格,再对他好?

  他们并不是真的兄弟,而她更不是个真的男人。当两个人年纪渐长,想要去宠爱那个人一辈子,除了夫妻,还有什么是能做到的?

  可是,如果是夫妻……

  也不知道怎的,蔚岚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谢子臣的影子。那是他们还在读书时,蔚岚时常夜里与王曦们一干人喝酒,回来的时候,便看着房里点着灯,推开门,就会看见谢四身着白衫,随意披一件黑色袍子,端正跪坐在案牍边。他玉冠卸下,长发落在身后,苍白阴冷的五官在灯火下有几分暖意,听到她开门声,他就抬起头来,目光平静淡然,问一句:“回来了?”

  那时候,她醉酒后常常会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这就是她婚后的模样。她在外征战杀伐、勾心斗角,然后推开门,就可以看见那人在烛火下,淡定从容。

  一切都会因此安静下来,她也会因此卸下盔甲,抚平羽翼。

  突如其来的念头让蔚岚有一瞬间恍惚,也就在这时,天空一只鹰盘旋而来,蔚岚伸出手去,那鹰便落在了蔚岚手腕上,蔚岚勒住缰绳,从鹰上取下信来打开,是谢子臣一贯端正的笔迹。

  “天冷路滑,粮草已备,华州界碑处,望君慢慢行。”

  看到这话,也不知道怎么的,烦躁的内心一扫而空,蔚岚朗笑起来,她没有让男人等她的习惯,有了这封信,她更是扬鞭策马,往华州赶了过去。

  而蔚岚往华州赶去的时候,谢铜给谢子臣披上披风,有些不满道:“公子,世子既然要来华州,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我没着急。”谢子臣淡然开口,扫了一眼还在收拾行李的人,冷声道:“快点。”

  谢铜:“……”

  他家主子口是心非的本事真是多年不变。

  谢铜心中腹诽,跟着谢子臣一起出门,直接往着华幽两州交界处赶了过去。谢子臣的马打得急,秋雨落在他身上,他也分毫不知。谢铜实在忍不住了,怼道:“公子,你说你着急就着急吧,不就是想见她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就这么闷着,早晚是要吃亏!”

  谢子臣没说话,谢铜说完,心里又有些发毛,小心翼翼看了谢子臣一眼,却见他抬起头来,看见天上一只盘旋的鹰。

  在谢铜以为谢子臣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

  “是啊,”他说:“我想她了。”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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