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乱麻_我们的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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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乱麻

  已经接近深夜,月亮更高了,外面看上去更加冷清。街道上寂静一片,偶有野狗追逐乱吠,惊的在街角休息的野猫都借力窜到屋顶,想要躲避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

  这个时候陈许一家三口还在客厅里踱步焦急的等待陈永安的到达,但是没想到最后敲门的是派出所的执勤民警。

  此时警察序列还未换装,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民警都还穿着蓝色警服,带着蓝色大檐帽。他例行通报一声:“陈永安重伤了别人,现在在派出所。”

  本来就有些焦急的一家人顿时更加心慌意乱。陈贤让许媛在家休息,他和陈许两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跟着民警就朝着派出所奔去。

  一行三人两辆车走的都是大道,道路平坦,月光和手电筒的帮助下,路上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警察同志,你能跟我说一下陈永安究竟犯了什么事吗?”陈贤脚上一用力,自行车加速向前,很快就和民警并排。

  “其实就是防卫过当,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执勤民警说,“就是对方伤的有些重,对方瞎了一只眼,脑部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陈许问道:“我堂哥陈永安受伤了吗?”

  “他就是有些擦伤,不严重。现在陈永安和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同学还在录笔录,具体情况我现在也不清楚,还要陈科长等会去咨询一下我们所长。”执勤民警解释道,“不过陈永安和他同学是自首的,怎么着都能落个宽大处理。”

  A县如今的派出所就是六七间平房,但是地理位置不错,距离供销社、政府办公区都很近。几年前,这里还算清闲的多,现在随着经济的放松,民间的治安问题愈加突出。

  因为今晚有案子,派出所的几间屋子亮的灯比平时更多了一些。

  临时过来加班的伍所长身上还披着一件棉大衣御寒,在大厅里左右踱着步,嘴里还在打着哈欠,手上一杯热水不断向上冒着蒸汽。

  杜青玉一个人低着头呆呆地坐在的长椅上,浑身下上都是泥土,扎起来的鞭子也都有些散乱,旁边放着两个书包,应该是她和陈永安的。

  陈贤直接到伍所长面前一番寒暄,作为晚辈陈许到跟前问好之后,就走到杜青玉面前。

  “杜青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陈许半蹲了下来,这样的角度让他更容易去看杜青玉的表情。

  “都怪我,就不应该走那条小路的……”随后又是沉默,双脚踩在椅子边缘,两只胳膊环抱在膝盖上,头直接埋进怀里。

  陈许暗自着急,再三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让杜青玉好好休息,然后到陈贤和伍所长那里旁听。

  “对方叫王大胆,隔壁县的,我之前打电话和那边公安局沟通了一下,风评很差,两次进局子蹲了有一年时间,之前是国企工人,后来被当地国营厂强力要求开除。开除之后,就成了无业游民,整天在外面厮混。”伍所长给陈贤父子一人分别倒了一杯热水,“刚刚给那两位小同学做了笔录,这王大胆还有一个跟班,现在人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两个小时前这两个人在路上想耍流氓,陈同学气不过,拿出随身的扳手自卫,手重了些。”

  扳手?扳手!

  陈许心思转了几圈,却也没有多说。

  伍所长感叹道:“这个世道越来越乱喽!隔壁县的流氓都能来安城搞事情。”

  “我们这还算好的,你再往北边徐城去去,三省交界,听说都有村干部带头,那才是无法无天。”陈贤给伍所长又续上一支烟:“伍所长,我家侄子我心里清楚,看着挺高大的,从小连只鸡都没杀过……”

  伍所长一挥手打断陈贤说话,鼻腔里吐出两道白色烟雾:“我相信你家侄子是好的,但是党纪国法不知道。王大胆这个人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但是看他目前的伤势至少得在医院住上两三个月。”

  “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是杜同学的行为究竟是不是防卫过当,这个问题走司法程序至少得有三五个月的时间,听说陈永安还是高三学生,高考可能会受到影响,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伍所长继续说道。

  “王叔叔,我想问一下,在目前王大胆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如果能取得他家人的谅解书,是不是就可以跳过司法这个步骤,提前结案。”陈许问了一句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王所长上下打量了一会陈许,然后望向陈贤:“听说陈科长家儿子学习非常好,是市状元,如今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一般来说,有谅解书只能减刑或者缓期执行,但是王大胆这个人本来就劣迹斑斑,如果还有谅解书,再考虑陈永安现在还没有成年,又不是命案,是可以考虑直接不立案,以调解为主的。”王所长继续说,“关键是,女方如果咬死对方耍流氓,对方家庭未必会写谅解书。”

  陈贤和王所长继续又说了一会,陈许趁机借着派出所的电话打给村里通知大伯。

  几人一直在派出所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隐约之间,远处能听见鸡鸣,

  其间,陈许父子又去见了一下陈永安。满心疑惑的陈许并没有多问陈永安具体细节,只是同陈贤一样安慰他,叫他不要担心。

  早上来换班的执勤民警送了几个包子过来,陈许匀了两个给杜青玉:“吃完快回家吧,一夜未归,你家里人估计得急死。”

  杜青玉拿着包子站了起来,两只脚仿佛不是自己的,如木偶一般僵硬的晃动着向门口走,连书包都忘带了。

  “不要太担心,没大事。”在身后的陈许又安慰了一下。

  杜青玉好像没听见。她出门后不久,夜里打着个手电摸着黑的大伯、大伯母就到了派出所,二十多公里的不行已经让他们身心疲惫,只见他们面露焦急,进了派出所如无头苍蝇就要找陈永安。

  陈许连忙上前稳住情绪。等到大伯、大伯母确认陈永安没事之后,陈贤将大体情况说了一遍,他们才稍稍安心。“爸,大伯,大伯母,我们先回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商量,在这里不方便。”陈许说。

  “对对,大哥,大嫂,我们先回去。”陈贤说,“这里我也通过气,不会短了大侄子吃喝。”

  ……

  杜青玉不知用了多久时间才走到家里的巷子,正好迎上了正在外面找自己的妈妈。

  杜妈妈身子骨不好,路走远了都会喘息,这个时候一边咳嗽一边挪到杜青玉面前,对着胳膊就重重打了一下:“你这倒霉孩子,一晚上跑哪去了,你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

  杜青玉整晚紧绷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泪腺瞬间充盈,眼泪如同江水泄洪一样,在面颊上肆意横流,又混着面庞上的尘土滴落下去。

  “妈。”她哭得很大声,说话都有些嘶哑,喉咙也不由的抽动起来:“我……我做错事了。”

  “不哭,不哭,先回家,回家再说。”

  杜妈妈扶着杜青玉往家里走,一路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最终被路过的卖油翁的吆喝声所掩盖:

  “豆油、菜籽油、玉米油、酱油的卖……祖传手艺,绝不扣秤……豆油、菜籽油、玉米油、酱油的卖……祖传手艺,绝不扣秤……”

  许媛“啪”的关上窗户:“这卖油的小贩可真勤快,这么早就出来卖油。听别人说,下面这位走街串巷卖油的都成万元户了。”

  见后面没人回应,许媛回头一看,刚刚还在哭泣的大嫂此时侧身躺在床上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泪水在脸颊上蒸发掉留下两道明显的泪痕。

  还是太累了,连夜赶了二十多里的路,一般的男人都受不了,更别提一个女人了。

  许媛小心翼翼出了门,正好迎上陈贤:“别进去了,大嫂已经睡了,让她好好睡一觉。”

  “那行。”陈贤说,“对了,我今天没办法去上班了,你上班得绕个弯帮我去请个假。”

  “行。陈许呢,怎么还不去上学?”

  “孩子长大了,有主意,今天就让他在家里帮帮忙。”

  许媛没有说话,不乐意但也默许了。她到门口换上小皮鞋:“那我先走了,你们中午随便对付下,晚上我再去买菜。”

  陈贤等许媛关上门之后,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来家不过一二十分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就已经多了七八根烟头。

  陈贤也是心烦,大哥把儿子委托给自己还不到两个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敲出烟盒里最后两根烟,点燃之后,分给大哥一支。

  两人借烟消愁,陈许闻着难受,却也不好打岔,就去厨房拿茶瓶来添了些热水。

  陈贤烟抽了一半,看了看身边的大哥和陈许:“大嫂睡了。现在陈家就是我们三个男人说了算,下面要商量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陈许说:“大伯、爸,商量之前我有一些事要跟你们说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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