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_老太太的咸鱼人生无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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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133章

  “怎么办怎么办?一个两个的就知道问我怎么办!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你呢?让你收着点儿你偏不干,惹出祸事来了倒是知道找我了,我能怎么办?”

  永平王府的三房……哦不,如今应当说是刘府了。

  刘府上下那叫一个鸡飞狗跳,从搬家后到如今,就没一刻安生过。这也难怪了,四进的宅院搁在寻常人家里自然不算小的,可作为打小就生养在王府里的刘诚来说,却别提有多狭小了。

  哪怕他们这一房原先住的院子也不算大,可话不是这么说的,王府里的院子是属于院套院的,就算院舍不算大,却都是属于他们自个儿的地盘。像外院、大厨房、下人院都不算在内的。况且,他们在王府的院子非要说的话,其实是位置略靠近街巷那边,吵闹了点儿,但真依着大小来说,也不小。

  可如今,四进院子里的第一进是停车马,供护院小厮住的。第二进是待客用的,三进才是正院子,最后一进是供未嫁姑娘住的。

  这么算下来,房舍其实是不够用的。

  刘诚一家人口也不算少,夫妻俩并两个嫡女一个嫡子,另有小妾若干庶子女五人。

  之所以说小妾若干,是因为这里头没一个是正经的妾室,全是通房丫鬟,只是平常顶了个姨娘头衔罢了。搁在以前,莫说是姨娘了,就是主子跟前的大丫鬟,那也是有自个儿屋子的。如今却什么都没了。

  前头两进且不提,第三进的正院子倒算是宽敞,刘诚夫妻俩并他们的嫡出小儿子一起住,当然还有好些个丫鬟婆子,别的不说,嫡出小少爷的奶嬷嬷肯定是要住在一起。

  而两个嫡女如今都大了,翻过年,长女虚岁都可以算作是十四岁了,次女都有十二了。搁在一贯崇尚早婚的南陵郡,哪怕谈不上老姑娘,也确实是到了议亲的年岁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娘的会这般着急的根本原因。

  两个嫡女自是带着丫鬟住在第四进院子的,住是肯定住得下的,就是完全不能跟以前的日子比罢了。

  让人头疼的是几个姨娘和庶出子女,搬家后最要紧的本来就是安排各人的住处,可眼下是真没地儿安置。

  他们到底是在王府待了十来年的,很多观念都是根深蒂固的,既不可能安排姨娘住在主子的正院子里,更不可能安排她们去跟嫡女们住。

  一下子,事情就卡在了这儿。

  刘诚之妻丁氏其实不擅长管家理事的,一则是因为她出身本来就不高,丁家兴旺起来还是在她嫁到了王府之后,再这之前不过就是小门小户罢了。二则却是因为嫁人的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不曾接触过管家理事的事儿,王府的中馈轮不到她来插手,便是她自个儿那个院子,也有人帮衬着,并非她一人操持的。

  最重要的是,管家理事这个活儿吧,难的不是活儿本身,而是钱。

  倘若有钱,这个家你随便当。在不差钱的情况下,全家上下保准乐呵呵的,没谁会故意挑刺的。

  反过来,要是没钱的话……

  当然,刚分家单过呢,还不至于立马没了钱。可一想到以后就没了王府这座大靠山,吃喝用度都不能从公中开销了,也没了每月的份例钱,甚至连应季衣裳都得自个儿掏腰包……

  丁氏就只觉得从内心深处升起了一种极度恐慌之情。

  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甚至面对厨房那头送过来的采买单子都是一头雾水。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每个院子里都是有单独的小厨房的,甚至连两个嫡女那头都有个小茶水间,方便烧个水热个汤饭之类的。但总得来说,一日三餐包括茶点都是从大厨房那头走的,想吃口啥,只要别太离谱的,大厨房那头也不会为难。

  可如今,小到一根柴禾都要自个儿花钱买了,还有刚搬家后肯定得添置一些东西,哪怕王府那头是允许他们将所有东西都带出来的,可事实上他们总不能直接拆家吧?也没得说将床榻梳妆台板凳全给搬出来吧?

  一开始,是真的考虑到面子问题,后来倒是后悔了,毕竟当时就算真的拆家了,以永平郡王一贯好面子的作风,就算面上不好看,却不会上前阻止的。

  现在好了吧?处处都在管她要钱,姨娘追着问住处怎么安排,小哥儿还哭哭啼啼的想去园子里玩,还有两个嫡女一个比一个脸色惨白,毕竟这俩年岁大了,也懂事了,知道接下来家里会很苦。

  实在是无计可施的丁氏就跑去找了刘诚,哭着问他怎么办啊!

  刘诚:……

  他要是知道怎么办就好了!

  作为一个庶子,还是那种并不受宠的庶子,之所以能平顺的度过这几十年,全都是因为永平王府上下都是心大的主儿,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府中庶出不算多。

  他的庶出姐妹们老早以前就都嫁出去了,且除了逢年过节走个礼外,平常鲜少有来往。他最大的庆幸就是,自己是老王爷唯一的一个庶子,又阴差阳错的得以长期滞留王府,过上了旁人做梦都想过的那种好日子。

  以前,他不是没有抱怨过,毕竟两个兄长的日子比他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长兄是永平郡王,从一开始就是袭爵人,不光能承袭郡王爵位,还能继承绝大多数的祖业家产。

  次兄虽无爵位,可老王妃在世时,频频为他打算,认为他在袭爵和继承家产方面吃了大亏,便将绝大多数的私房留给了他。

  唯独他,什么都没有。

  老王爷在世时倒是还好,不说偏着他,多少还是会惦记他的。可等老王爷没了,老王妃是决口不提庶出子女的,包括他们的亲事也是一推了之。

  庶女们的亲事都是由后来的王妃操办的,身为嫡母也不曾给她们添妆,只依着差不多人家的惯例,由公中置办了一份还算过得去的嫁妆。

  至于刘诚这个庶子,甚至一度都没人在意他的亲事,要不然他也不会沦落到娶一个门人的女儿为妻。

  丁氏啊,在丁家发达之前,她爹就是依附永平王府生活的门客。其实所谓门客,说好听点儿就是暂住在府上的贵客,实则不过就是靠吹彩虹屁才得以糊口的叫花子罢了。

  但凡府上对他上点儿心,也不会匀了这样一门亲事。

  哪怕后来,丁家一点一点的起来了,到如今丁父也算是一方大员了,可有些事情发生得太久了,久到他根本就没办法释怀。

  当然,如果没个引头,他也不会去翻这些个陈年旧账。

  可前段时间这个事儿一出,让刘诚彻底的明白了,何为娶妻不贤为祸三代。

  ……

  正院里,丁氏哭得梨花带雨。

  她本人的相貌肯定是好的,年轻时候也是美人一枚,生的两个女儿容貌也格外出色。可问题是,哪怕还不到年老色衰之时,她终究不是年轻时候那朵鲜亮的花儿了。又因为这段时间折腾得太多了,她几乎夜夜无眠,整个人憔悴得不得了,眼瞅着跟刘二太太都差不多了。

  要知道,她比刘二太太小了足足十岁呢!

  “别哭了!闭嘴吧!你吵得我头都疼了!”面对妻子的哭泣,刘诚是真的没了耐心,“事已至此,你就算哭死又能如何呢?”

  丁氏的哭声卡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向她夫君,半晌才道:“你这是在怪我?”

  那可不?

  有几个人出了事儿之后会自省的?当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显然刘诚不在这些人之列。

  一想到本来自个儿可以在王府里过安生日子的,就算两个兄长一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但平心而论,在府上这些年里,任何人也没克扣过他应得的份例。

  至于尊重什么的,讲道理,指望一个郡王去尊重他的庶弟,这本身就是痴人说梦吧?况且,永平郡王平常对刘二老爷也是动辄开骂的。

  还有刘二老爷。

  搁在以前,刘诚一直觉得他这个二哥特别现实,面对长兄时就是一副老实人做派,一看到他过来,立马挺直胸膛。可如今再仔细想想,旁的不说,刘二老爷他是堂堂翰林官啊!人家是凭自个儿的真才实学考上的二榜进士,又在翰林院待了那么多年,有股子傲气怎么了?但凡他是那种特别圆滑长袖善舞之人,也不可能在翰林院待了那么多年都不曾挪过位置吧?

  人啊,换了个角度看世界,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刘诚甚至还认真的回忆了老王妃还在世那会儿,老王妃的确不爱搭理他,但撇开这一点之外,他受到任何苛待了吗?

  并没有。

  关键是,总不能强行要求一个超品的老太君对他一个庶子和颜悦色,外加真情实感的关心他爱护他吧?

  想清楚这一切之后,刘诚整个人都颓了。

  曾经的他,以为周遭所有的人都对他充满了恶意,直到他真正的感受到了那些恶意。

  搬家之后没几天,就传来消息,跟大姐儿说亲的那户人家,又在相看亲事了。

  这年头,哪家都不止一个孩子,按理说相看亲事也没啥的,君不见魏家那头,窝头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订婚宴都办了,这不还在继续跟其他人家接触吗?一个孩子定了,还有其他的孩子。

  但刘诚知道,对方不是这个情况。

  他都知道的事儿,丁氏又怎会不明白吗?可纵然是明白,她还是无法接受,总觉得是因为这桩亲事,才跟王府那头撕破了脸,结果亲事就作废了?

  凭什么?!

  等丁氏怒气冲冲的上门质问时,对方却开始了装糊涂,说议亲了吗?没有吧?庚帖交换了吗?好像也没吧?那既然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不能继续给自家孩子相看亲事呢?

  丁氏是充满了自信的找上门的,却是垮着个脸一身颓废的离开的。

  永平王府。

  再过几天就该过年了,此时的府里各处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杨冬燕又领着猪崽和猪□□了,本来她是一个都不想带的,最多也就是带上安静不吵闹的猪小妹,结果不知道猪崽是怎么逼逼的,最终说服了杨冬燕带着两只小猪走亲戚来了。

  没办法,老魏家在南陵郡不说举目无亲也差不多了,哪怕后来魏大牛带了一些亲眷过来,但这些亲眷都是依附他们家生存的,尤其还未曾开春,连田产都不曾置办,如今这些人都住在离他们家不远的几个院舍里。

  反正寻摸了一圈,杨冬燕觉得能走的也就只有永平王府了。

  不然呢?她倒是可以去安平王府晃悠一下,就是安平王世子那脸色太臭了,尤其每次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世子总是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大过年的,她觉得还是别去祸害人家了。

  到底是她孙女婿不是?

  旁人家不能祸害,那自家**害起来就毫不手软了。

  王妃刚从宫中回来,就听说魏老太太过来了,赶紧又打起精神准备过去请安。一旁的世子妃很是心疼婆婆,劝她没这个必要,一则那魏老太太常来,二则这不是还有刘二太太在吗?

  “就是有她在我才不放心呢!”

  这真不是王妃杞人忧天,而是有前车之鉴的。

  曾经的永平王府,也就是杨冬燕还是当初那个杨老太君时,就因为老二媳妇会说话,这才抢了王妃好媳妇的名头。

  以前的事情那是没办法改变了,可如今再来一次,当她还会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跟头吗?

  想到这里,王妃全然忘了疲惫,雄赳赳气昂昂的披上战袍……咳咳,就是大氅衣,出征去了!

  杨冬燕领着两头猪进了王府之后,压根就没正院去,而是径直去了二房那头。

  刘二太太早就得了消息,不顾跟前伺候的人阻拦,愣是在月亮门外就等着了。一看到杨冬燕过来,她立刻赶上前:“老太太哟!我这心里可惦记您了!”

  “咱俩前两天才见过。”杨冬燕提醒她。

  噢,那就没事儿了。

  把人迎进门,照例吩咐人上茶点,不想杨冬燕又搞事了:“上茶水可以,点心就免了吧,福姐儿不能再吃了。”

  伺候的丫鬟暗地里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毕竟像这种话,身为主家是不可能听在耳里的。

  哪知,刘二太太当下点头:“那就上一壶好茶,再泡两杯玫瑰露,点心就不用了。”

  丫鬟迷茫了一阵,她是可以不将魏老太太的话放在心上,可自家太太的话还是得听的。

  片刻后,茶水上来了,另外还有两盏玫瑰露。

  刘二太太摆了摆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不过,其实就算伺候的人走了,只要有两头猪在,她们也没法说什么私密的事儿。好在,杨冬燕这番前来,除了拜年外,最重要的还是打探消息。

  喝了两口茶暖暖身子后,杨冬燕还特别顺手的抢走了刘二太太的暖手炉,这才问道:“听说那头悔婚了?”

  “谈不上悔婚。”刘二太太浑然不在意的摆摆手,“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怎么能算是悔婚呢?老太太您是不知道,当初王妃去质问那位的时候,那位也是这么说的,直言又没定下来,各凭本事呗!”

  杨冬燕悄悄的瞪圆了眼睛,暗地里给这个庶子媳妇竖了个大指姆。

  可以呀!这胆量绝对大破天,居然敢跟王妃正面硬杠!

  当然,这种事情她上辈子是没少干,好几次差点儿把王妃气得厥过去。甚至这辈子都没少干,两边没相认时,当她不知道折腾儿子等于折腾儿媳妇吗?想也知道,她家那蠢儿子是搞不定猪油猪肋排的,最后真正接手的还不是两个儿媳妇?

  然而,就算自己曾经干过这些事儿,她还是相当的敬佩庶子媳妇。

  真是个能耐人啊!

  就是太蠢了点儿。

  “本来嘛,这桩亲事也没啥的,我帮着给说的,对方条件也就那样吧,谈不上有多好。”提到这一茬,刘二太太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就跟那腮帮子疼似的道,“结果居然变成人人争抢了,这不是成了笑话吗?”

  这年头,总归是对男子更为宽容一些的,无论是二女争一夫,还是两男争一女,吃亏受罪的都是女子。

  而搁在这事儿上,二女争一夫里面的“二女”还是一家子姐妹……

  嘶!

  也就是早先只是有这么个想法,并未真正的过明路,再加上对方也不敢嚷嚷的太厉害了,这才勉强将事情掩了下去。就连将三房分出去单过这个事儿,对外的说法也是拿庶子成亲后应该离家来当借口的。哪怕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借口很扯淡,但你总不能说他错了吧?

  总之,到目前为止,除却涉事的这些人外,大概也就杨冬燕知道得清楚一些,外人并不知道这事儿跟永平王府的长房庶女有关。

  “她呀,就是没搞清楚,认定了庶出不如嫡出,可她怎么不想想,王爷的庶女那是一般般的庶出吗?况且,嫡出的庶女,跟庶出的嫡女,这能比?家世本来就是看当爹的,还能看当娘的?”

  刘二太太感概连连:“反正本来这姐儿的亲事随便也就过去了,眼下是肯定过不去了。为了争这口气,如今王爷王妃是牟足劲儿要给姐儿选个好的……福姐儿,你的亲事说得咋样了?”

  猪崽幽幽的抬头,然后继续低头喝她的甜水儿。

  杨冬燕白了她一眼:“问她有啥用?她知道个啥?就知道吃吃吃,除了吃之外她啥都不知道!跟她娘似的!”

  这话就很耳熟,刘二太太一个嘴欠,忍不住道:“我记得老太太以前也说过我?是侾哥儿淘气的时候?”

  “那不然呢?他爹打小就是个板正性子,他淘气还能是随了谁?”杨冬燕理直气壮的道。

  刘二太太能怎么办呢?没等她岔开话题,就听外头说,王妃过来了。

  王妃气呼呼的走了进来,屏退了丫鬟后就冲着刘二太太道:“你是不是又在老太太跟前嚼舌根,说我的坏话?”

  “我没有。”

  “那确实。”

  刘二太太和杨冬燕几乎同一时间开了口,随后俩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以刘二太太败退了:“老太太您就瞎说吧,要我说,当初就不该折腾那许多,合该叫你孙子娶了冯姨娘生的!”

  “那成啥了?”杨冬燕表示接受不能,就算明知道二者完全没有血缘关系,但对于杨冬燕来说,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孙女,这俩凑一块儿,她多看两眼都感觉要瞎。

  王妃也是这么想的,遂无比嫌弃的道:“瞎说什么呢?不至于……呃,我的意思是,冯姨娘生的闺女怎么配得上老太太您的大孙子呢?也就是我没生出来闺女,不然两家一准结亲!”

  得了,话题又扯回了刘二太太身上。

  毕竟她有闺女,然而她闺女却嫁给了别家。

  “这不怪我!安平王府派来的中人说,是咱们府上的老太太跟他们府上的老太太说的!”刘二太太很努力的回忆当初的事儿,好在也就一年光景,她还能记个七七八八的,“还说呢,是当初老太太答应过的,要把韵姐儿许给安平王世子。”

  当然,说得再多也盖不过自家乐意,不然安平王府可以权当没这回事儿,永平王府也可以不承认有这回事儿。只有两边都乐意了,这桩亲事才能成。

  杨冬燕:……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玩意儿了?

  不对呀,韵姐儿出生时,她的身子骨已经不太好了,对那个小丫头的印象就停留在哭起来挺大声的。再说了,韵姐儿出生时,安平王世子早就跟他爹一起去边疆了,那几年她都没跟安平王府有过任何联系啊!

  想到这里,杨冬燕的面上不由的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来,她觉得她大概懂了。

  上辈子的她肯定没说过这话,不过这辈子的她假借“杨老太君”的名义逼逼过不少。其中大概就有……

  “我明明跟安平王世子说,反正你小时候喜欢刘侾,想娶他当媳妇,不如娶他妹子,他妹子比他还好看!”杨冬燕斩钉截铁的道。

  噢,懂了。

  王妃和刘二太太同时恍然大悟。

  原来啊,安平王世子是个单纯只看脸的色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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