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欧卡
我真是做了件天大的蠢事啊……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引开鲸鱼，这不是挖坑往里跳致自己于死地吗？
意识到这回真玩脱了的千柳懊恼万分，一个不留意，连串的气泡立马从他嘴角“咕噜噜”冒出，脸上因为肺部氧气的缺失流露出痛苦。铁螯龙虾抖着小心脏缓过神，见状急忙用钳子夹住那人类的衣领，未曾想他却泄气般轻轻摇头，松开了抓住自己的手，还反过来用脚抵住红色的硬外壳反向一蹬，双方距离由此拉开不少。
这短短几秒的动作其实足够这头鲸鱼将自己吞噬，继而用它满口的利齿把脆弱的人类肉体碾碎彻底，但是千柳预想的结局没有到来，除了不断被压迫的肺部很难受外，他依然完好无损地在原处随暗涌的海水沉浮。
那巨大金眼的位置还和先前一样没有变化，一度让千柳以为是自己猜错了，莫非这并非是大佬的眼珠子，只不过是某个自带发光体的无脑水生植物？
直到他听到陷入沉寂的耳边传来一个不同于海水流动的清亮嗓音——
“千柳！”
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的千柳身体一轻，四面八方压迫的海水骤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他的视觉却没有得到任何改善，仍旧只看得到金色圆圈，只不过这次多了一道模糊人影。
同样是人，这家伙厉害过头了吧？
从悬浮状态落下的他半蹲着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充满涩感的嗓子将语气中的不确定放大得格外明显:“……洛天？”
“对，是我！你竟然还记得啊？”对方听上去对自己还能被喊出名字很是惊讶。
看不清面前人表情的千柳点点头，木着脸一屁股就地坐下，心底默默叹息:这才过去多少天谁不记得，莫非是他给人的印象太过……冷酷无情？除了自己谁都不在意？自我意识过盛导致对周遭人不屑给予眼神？
好像还真有可能。
自嘲一笑，千柳闭了闭眼缓解难受，待有所舒适后再睁开眼却发现……他能看清洛天的脸了。
卧槽。
面无表情的千柳抬手捂住双眼，再次放开后才能确定那真的不是幻觉，然而不是因为海水治好了夜盲症，而是海面上的风平浪静，乌云散尽，余晖笼罩——海水折射出夹杂橙黄的蓝宝石般的瑰丽光芒温柔拂过两人的身体，洛天正笑吟吟地站在对面，等待千柳的询问，他的背后是重归平静的巨大鲸鱼，只不过它身体被蕴含神秘力量的蓝色光芒控住，大张着嘴一动不动，似乎正打算咬向什么东西的姿态。两人则处在一圈半透明的屏障，或者说是空气强行压制成圆潜入海面下的独立空间中。
“那条鱼……？”
“盖欧卡啊，千柳知道的吧。”
洛天接话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他这个没来由的态度引得千柳侧目望去，眼底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和疑惑。
“不，我并不知道。”
白发少年愣住，瞪大了眼睛，所有情绪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是个非常容易看透心思的类型。
“是，是吗……”
尴尬地挠挠后脑勺，洛天终于发觉自己的反应对于才见第二次面的千柳来说反客为主过于熟稔了。
“千柳为什么会被盖欧卡追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两人同时问出声，洛天率先回答:“这片海域的气候突然反常，就连橘子群岛都有受到波及，所以我和伙伴就被派过来看看，只是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他啊。”
罪魁祸首应该是我……不，是世界之种才对。
千柳在心底解释一下，随即开口说道
“我被追杀的原因，这你得问鲸鱼，其实我也想弄明白它会被‘吸引’过来的理由。”
听完千柳的话，洛天转头看向盖欧卡，好奇地朝水幕外伸出手触碰它白森森的牙齿，还胆大妄为地用手掌心抵住那锐利牙尖，想要试试其锋利程度。
“喂——”看到这一幕的千柳赶紧端坐起身想要阻止他作死的举动，不过却有人，准确的说是有小精灵比他更快。银灰色长有三个肉球的……手？爪子？毫无预兆地从旁边伸出，及时制止了洛天的危险行为，接着千柳就看见一只形似双足猫科动物，身高两米起步的精灵从水幕外的海里，不带一丝水汽地进到空间内，将本就不大的地方挤得看上去更显狭小。
于是顺理成章的，那只精灵在紫色的尾巴尖也脱离海水后行云流水地仗着身高优势把人一拉就无比契合地嵌进怀里，下巴往白色的头顶一搁，抱得眼睛眯起，原本表情严峻的脸上满是愉悦舒坦，身后的尾巴更是无意识地以稳定频率左右摇动。
身上多了只超大号挂件的洛天也没什么特别反应，仅习以为常地抬头，亲昵蹭蹭精灵的下巴，然后笑容满溢地向千柳介绍道:“他叫阿秦，和我一起来的。”
说完轻轻拍了拍环绕过自己肩膀的两条手臂，微微侧头道:“撤下念力吧，我去问问盖欧卡发生了什么。”
高大的精灵点点头，直截了当地将他们三个偕同巨大的盖欧卡往海面上浮去。海洋的霸主不知是迫于威势还是真的度过了那段特殊时间，安安静静地任由自己在主场里被移动。而当眼前一亮不再被蓝色铺满时，千柳震惊地发现，天空真如所想那般恢复正常，甚至仿若洗去一切尘埃后才会呈现出的澄澈，将临近黄昏的天色展现得淋漓尽致。
说这只精灵上天入地也不为过吧？
千柳凌空站着，脚底往下几公分处就是泛波澜的大海，内心有些感慨。尽管对精灵的相关知识极度匮乏，也猜得出这是擅长bug模式的超能力系，再加上确确实实一看就开了挂的洛天，有些想知道的事未必不能从鲸鱼口中问出来。
他目送洛天“飞”到盖欧卡面前，敲了敲蓝色的鱼脑壳确定这只超古代精灵真的正常后才让人放宽心地凑近，此时那双硕大的金黄色眼睛里只露出温和与半超脱的空然。
双方交流期间，只能听懂一方人话的千柳百无聊赖，他能望见的仅有洛天脸上渐渐浮现出的讶然和不解，立于其身后的银灰色精灵更是往这边投来冷漠目光，其中埋藏的不明意味让刚出虎穴的千柳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又入了狼窝。
先不管这头并不打算把小命交给别人的千柳正琢磨着该怎么溜一波，那边顾不上他的洛天倒是陷入了思考。
据盖欧卡所说，在当时他的意识里，那会的千柳相当于病毒般的存在，而一旦让其成型壮大遭殃的会是整个世界，可见其严重性，所以“千柳”必须死。
不过庆幸的是，盖欧卡现在对这个黑毛人类本身并无恶意产生，此刻面对千柳，他那种近乎本能的疯狂驱使已经消失，这一现象极有可能只是某个未知存在声东击西所设下的无辜诱饵，目前的千柳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却也是个隐患，一个危险性极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意外事故的隐患。毕竟都扯上全世界还惊动了睡觉睡得好好的大佬，很难想象日后会发展成何种事态。
洛天有些踌躇，一般这种负面情况，自己已经亲历而为地直接下手了。
他会在橘子群岛的事件中卖力完成任务，因为放任不管会引发全世界的自然灾害迫害到隔壁定居的关都地区；他可以听从联盟安排掺和进人类为图利益的纠纷，因为想要获取最大组织的信任为跟随自己的伙伴们谋取安心居所；又或者是前不久的丰缘事件，牵扯到的就有诞生时便陪伴在身边的精灵……除此之外，只要不威胁到所在意的人和小精灵也不会具备满足私欲的价值，洛天对未主动送上门的意外就完全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而非大部分认识他的人眼中都会贴上爱心泛滥标签的老好人。
可是千柳……他的情况于洛天而言有些复杂，哪怕表面上好像熟络，实际上真实情况是一知半解。
再等等看吧，或许现在不是时候，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想到此，洛天摸摸盖欧卡光滑的脑袋，嘀咕几句“不打扰你了，快去睡觉吧，你老对头这会儿肯定做梦做得美死了”，和他心灵相通的精灵则是收回了目光，心无旁骛地站在少年身后晃尾巴，态度转变得让千柳莫名其妙。
他暗自衡量一番，最后还是选择搭话:“这条鲸鱼怎么说？”
“是盖欧卡……”对千柳喜欢无视本名直接喊品种的习惯有些无奈，洛□□沉入海下远去的精灵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差不多就是那个样子，因为你突然让他不爽了所以决定咬死你。”
“……”他该信吗？听上去很敷衍，但是结合千柳自己了解的来看貌似也没毛病，唯一值得探究的就是交谈时洛天和那只精灵的奇怪表现。
啧，算了，顺其自然吧，反正打也打不过。
在某些地方抱有相同处事态度的两人和和气气地对视一眼，丝毫看不出内心的小九九。
“既然都解决了，能麻烦送我回同伴身边吗？”
“那艘船？”
洛天眯起眼才能勉强看清远处正往这边驶来的船只，它应该是在刚才的暴风雨中被吹出去这么多距离，能维持住船的不解体已经很厉害了。
“对。”
“那要不要干脆送你们一程，很方便的！”
我当然知道很方便，一个瞬间移动就能解决的事儿，但是我怕你俩一言不合打起来。
一个老大被搜查官逮的前非法组织成员，一个挫败了非法组织计划的现任搜查官。
“我同伴喜欢大海，难得来一次就满足他吧。”不希望节外生枝的千柳一口杜绝了两人见面的可能性，“况且你一定还有事要忙，把我送过去就好。”
“对哦，还要写报告……”洛天听到他的话，颓然地皱起脸，然而很快就一脸轻快地看向精灵愉快道，“决定了，再攒点钱就去辞职！”
那只极有霸总潜质的小精灵闻言，宠溺地点点头。
千柳默然。
……联盟有点留不住员工的心啊。
……
“借”来的船上，神情严峻的火村站在甲板最前方注视着盖欧卡消失的地方——那里此时空无一物。
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又逐渐正常，男人压抑住难以平复的心绪，呼出一口气后闭上眼，再睁开时已尽数摒弃眼底的复杂，只余下略微的遗憾。等他转过身往船长室走去时，脸上已经是一片常示人的冷漠之色。
“我葬身鱼口你都不表现得难过一点吗？”
一如既往的调笑声自身后响起，火村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转身盯着欠揍脸的千柳，沉默半晌后淡淡道:“既然还活着那就继续走，先到最近的水静市。”
等待片刻，笑容已然僵硬的千柳松开环在胸前的双臂，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对方:“这就完了？”
难道不是应该超级怀疑地过来质问自己。
火村奇怪地瞥他一眼:“还有？”
“你不该问问我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男人抿唇，低声道:“那是你自己的事。”言下之意就是……我们各自为政，互不干涉，秉着良好道德我也不会多问，你爱咋咋地跟我没关系。
界线画得非常清。
“不不不，以后我都会视情况好好说明的。”千柳则是笑得过于灿烂，“也希望你能尽早把知道的告诉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双方的眼神无声交流一番，火村轻轻颔首就离开甲板往船尾走去，留下千柳在原地翻个白眼，背过身独自一人望向临近夜晚的朦胧大海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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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听到陷入沉寂的耳边传来一个不同于海水流动的清亮嗓音——
“千柳！”
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的千柳身体一轻，四面八方压迫的海水骤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他的视觉却没有得到任何改善，仍旧只看得到金色圆圈，只不过这次多了一道模糊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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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柳凌空站着，脚底往下几公分处就是泛波澜的大海，内心有些感慨。尽管对精灵的相关知识极度匮乏，也猜得出这是擅长bug模式的超能力系，再加上确确实实一看就开了挂的洛天，有些想知道的事未必不能从鲸鱼口中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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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交流期间，只能听懂一方人话的千柳百无聊赖，他能望见的仅有洛天脸上渐渐浮现出的讶然和不解，立于其身后的银灰色精灵更是往这边投来冷漠目光，其中埋藏的不明意味让刚出虎穴的千柳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又入了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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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盖欧卡所说，在当时他的意识里，那会的千柳相当于病毒般的存在，而一旦让其成型壮大遭殃的会是整个世界，可见其严重性，所以“千柳”必须死。
不过庆幸的是，盖欧卡现在对这个黑毛人类本身并无恶意产生，此刻面对千柳，他那种近乎本能的疯狂驱使已经消失，这一现象极有可能只是某个未知存在声东击西所设下的无辜诱饵，目前的千柳并没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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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有些踌躇，一般这种负面情况，自己已经亲历而为地直接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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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千柳……他的情况于洛天而言有些复杂，哪怕表面上好像熟络，实际上真实情况是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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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自衡量一番，最后还是选择搭话:“这条鲸鱼怎么说？”
“是盖欧卡……”对千柳喜欢无视本名直接喊品种的习惯有些无奈，洛□□沉入海下远去的精灵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差不多就是那个样子，因为你突然让他不爽了所以决定咬死你。”
“……”他该信吗？听上去很敷衍，但是结合千柳自己了解的来看貌似也没毛病，唯一值得探究的就是交谈时洛天和那只精灵的奇怪表现。
啧，算了，顺其自然吧，反正打也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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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艘船？”
洛天眯起眼才能勉强看清远处正往这边驶来的船只，它应该是在刚才的暴风雨中被吹出去这么多距离，能维持住船的不解体已经很厉害了。
“对。”
“那要不要干脆送你们一程，很方便的！”
我当然知道很方便，一个瞬间移动就能解决的事儿，但是我怕你俩一言不合打起来。
一个老大被搜查官逮的前非法组织成员，一个挫败了非法组织计划的现任搜查官。
“我同伴喜欢大海，难得来一次就满足他吧。”不希望节外生枝的千柳一口杜绝了两人见面的可能性，“况且你一定还有事要忙，把我送过去就好。”
“对哦，还要写报告……”洛天听到他的话，颓然地皱起脸，然而很快就一脸轻快地看向精灵愉快道，“决定了，再攒点钱就去辞职！”
那只极有霸总潜质的小精灵闻言，宠溺地点点头。
千柳默然。
……联盟有点留不住员工的心啊。
……
“借”来的船上，神情严峻的火村站在甲板最前方注视着盖欧卡消失的地方——那里此时空无一物。
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又逐渐正常，男人压抑住难以平复的心绪，呼出一口气后闭上眼，再睁开时已尽数摒弃眼底的复杂，只余下略微的遗憾。等他转过身往船长室走去时，脸上已经是一片常示人的冷漠之色。
“我葬身鱼口你都不表现得难过一点吗？”
一如既往的调笑声自身后响起，火村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转身盯着欠揍脸的千柳，沉默半晌后淡淡道:“既然还活着那就继续走，先到最近的水静市。”
等待片刻，笑容已然僵硬的千柳松开环在胸前的双臂，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对方:“这就完了？”
难道不是应该超级怀疑地过来质问自己。
火村奇怪地瞥他一眼:“还有？”
“你不该问问我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男人抿唇，低声道:“那是你自己的事。”言下之意就是……我们各自为政，互不干涉，秉着良好道德我也不会多问，你爱咋咋地跟我没关系。
界线画得非常清。
“不不不，以后我都会视情况好好说明的。”千柳则是笑得过于灿烂，“也希望你能尽早把知道的告诉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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