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桑原
隐藏在繁华都市的罪恶市场破败昏暗，鲜少被阳光施以恩泽的建筑群阴冷与潮湿遍布，穿梭在压抑街道和杂乱小巷的除了步履匆忙的猎人，还有赌徒，罪犯，黑帮，性工作者……数量较少但身份各异的人也在这里寻求庇护谋生，进行着以非法精灵交易及违禁品买卖为主流的违法行为。
跟在千柳身后的洛天把自己罩在斗篷下，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默然不语，良久他才开口打破两人间的沉寂，没有提及什么时候能见到泉美，而是发出一句感叹：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如今的世界会发生这些事。”
走在前方的人头也不回，对这句话报以讥讽：“同类间的自相残杀都不稀奇，更何况是两个不同种族，这里又不是你妄想中的乌托邦。”
“即便如此，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看着被充当货物摆在明面上的精灵，看着它们麻木死寂的无神瞳孔，没有绝望，更没有希望，洛天抿紧了嘴唇，目光阴沉，“如果仅仅是想要赚钱的话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
“你怎么知道这些人过去没有在努力过着你所认为的规矩生活，排除掉那些天生恶劣的家伙，有的人或许真的是走投无路才选择一头钻进无法回头的死胡同，有了黑点就会被你们精灵联盟盯上，不想接受制裁只能继续往深处走，当然最后迷失掉自己就是他们本身的无能了，得到的结局被宰了也是咎由自取。
所以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谁还有得救，谁该被判死刑，你只需要在了解一切后做出定夺，纠结太多只会显得优柔寡断。”
在千柳眼里，优柔寡断的人显然不适合当身份特殊的搜查官。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扫过洛天在兜帽下半遮半掩的脸色，随即抬手拉住他的帽檐向下扯了扯，差点把人扯了个踉跄。
“不收敛的话最好遮掩遮掩，这里的人很敏感，”注意到稳住身形的洛天依然在意的表情，千柳砸砸称舌，好心道，“你该不会是那种妄图拯救一切的类型吧？现在看到了，世界并没有那么美好，每时每刻都有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发生，你管不了那么多的，力所能及就行了。”
“……”
“我并非那种人，但有句话你说得对，”洛天最后还是妥协般叹息一声，他揉了揉脸，一个人兀自嘟囔，“是时候得彻底接受现实了。”
千柳没理会他的嘀咕声，只在突然听到来自上空扇动翅膀的声响和笃定的“嘎”后心里一动，扭头看向旁边方向。
那里出现了一个隐约人影。
他眼睛一亮，不禁绽开笑脸走过去，下一秒，刚想抬起手打招呼却发现情况貌似有点不对的千柳猛地停顿，脸上笑容迅速垮下。
“……啧。”
走近后露出身形的魁梧男人恰巧听到这不加掩饰的无礼字词，醒目的不爽神色更甚。
见状，千柳立即猜想到是泉美有事脱不开身才拜托了别人过来接应自己，对眼前勉强算得上熟人的人为何此态度看得很透的千柳眯起眼睛，促狭地呵呵笑道：
“上次送了乌鸦还送球，这次伊兹米姐姐不在就对她的可爱弟弟不耐烦了？等见到面我得好好提醒姐姐，才过了几个月，就放这么一个心怀不轨有企图的人在身边，让人担心啊。”
此时，自知身份敏感的洛天刻意降低存在感缩在一旁，听到千柳这坦然自若的话，表情逐渐变得古怪：
伊兹米应该就是泉美了吧……不过，可爱弟弟？什么鬼哦。
“什么心怀不轨，仰慕欣赏之人的事能用企图这个词吗？”从第一次见面桑原就知道千柳皮痒，俗称欠揍，要不是看伊兹米临时有事耽误不得，他才不会想来主动接这小子。
“在这里能够交付信任的人没有几个，伊兹米选了我，就说明我桑原有让她看中的能力，她又怎么可能会受你几句挑拨就放弃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伙伴，况且我和她之间并非你想的那么肤浅，只有小屁孩才会把谈情说爱当一回事。”
说最后一句时，他的语气铿锵有力，不见心虚。只要脸皮够厚，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嘲我自己。
义正言辞的猎人面不改色。
不知道靠什么成功勾搭上了泉美姐姐，现在这是膨胀了？
期待看到对方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狗腿的千柳遗憾想到。
“桑原？五年前闯入丰缘联盟造成混乱的那个？”本不打算出声的洛天忍不住探出头，眼中写满好奇，见千柳诧异望来，顺口作出解释，“我前不久刚听别人聊起，据说是当众揍废了某位议员的儿子，还在现场留下投诉信痛斥对方虐待呆呆兽还砍他尾巴的事，最后仅凭个人力量成功逃出联盟摆脱了追捕，那位议员气得花大价钱通缉他，结果被撤职前都没顺利抓到人。”
洛天又好奇地打量一眼已经成为猎人的健壮男人，这位也的确是个汉子，当时联盟内肯定还有为数不少的训练家在，出事后竟都没能留下他，作为人类也当真是强悍。
“光荣事迹”被人抖出来，桑原轻哼一声表示不屑，他还特地留意了一下千柳听到这件事后的神情变化，本以为对方好歹会惊讶然后露出崇拜之情，万万没想到，惊讶是有，崇拜连根毛都没，那眼神明晃晃地就是在看奇葩。
作为一个对料理略有研究的人，千柳自然知道呆呆兽尾巴是少有的能被允许端上人类餐桌的美味，谁都知道它们的尾巴会很快长出，连这群精灵自己都不介意尾巴被两脚兽迫害，竟然也被桑原拿来和“虐待”一词肩并肩。
莫名觉得自己被鄙视的桑原当即黑了脸色，连带着看和千柳站在一起的洛天都很不爽，强行转移话题冷哼道：“一看就是个也没来过的小子，外来人只会带来麻烦，我警告你们，在这里就安安分分的，别想着搞事，被收拾了我可救不了。”
说完，他特意瞥了眼有前科的千柳，然而后者完全没当回事，威慑不起作用的桑原不甘心地收回目光，搞不明白这家伙分明光杆司令似的，又是打哪里来的底气。
“不跟你们废话了，伊兹米现在在忙，我先带你们去她暂住的地方。”
像招呼小弟一样摆了摆手，桑原走在前方，千柳跟洛天坠在后头跟着。
“嘎嘎！”
飞了半天找人找得都快分不清东西南北的黑暗鸦总算将任务圆满完成，它发出声音引起底下的人注意，这才在千柳的注目下慢悠悠地降落在他肩膀。
“是你啊，”本来落后半个身子的洛天忽然加快脚步赶上来，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千柳看看洛天，又看了看歪着脑袋冲后者打招呼的黑暗鸦：“我也想问，你们看起来比我想象中的熟。”
“毕竟我帮过他的忙。”
“你的帮忙是指充当人工翻译器？”
千柳奇怪道，这也不算能促进感情的助攻啊？
“不是这件，是在那之后的，”洛天摇了摇头，看向黑暗鸦的眼神中带有一丝不忍，“离开绿岭市前我们恰好又遇见，我受他请求，一起去了送神山，并在那安葬了另一只黑暗鸦。”
内心一动，千柳的身形不着痕迹地顿了顿，旁边的洛天没有察觉，继续说了下去。
“那是一只老年黑暗鸦，看得出身子比较弱……我大概清楚当初那块矿石碎片是怎么一回事了，里面可能有趋向生命波动的能量，黑暗鸦或许是希望借此让老黑暗鸦恢复些体力。”
这个世界上有不少的神奇物品，当它们被用在精灵身上会得到令人惊奇的效果，蕴含生机之力可以为生命续航的石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对于这件事，才知道的千柳没有立即出声，他抬起胳膊随手理了理黑暗鸦的墨色背羽，想了半晌才开口道：“我是在水静市黑市遇到了乌鸦，它当时正被前面那人拎着准备拿去卖掉。”
而水静市与送神山之间并不太遥远，甚至黑暗鸦可能刚出送神山就倒霉地碰上了狩猎精灵的桑原。
“事先说明，是它先来招惹我的。”
耳尖的桑原不甘寂寞地回头插进话题。
千柳眯起眼睛：“那也肯定是你干了什么惹乌鸦生气的事吧？”
“……在那儿除了坐了块石板休息也没干什么啊！”头也没回的猎人嗓音拔高几分，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石板？墓碑？？那是能随便坐的东西吗？！
这下连脾气较好的洛天都目露诡异。
“嘎嘎——”
出乎意料的是，当事鸟相对平静不少，千柳微微侧头，洛天已经熟练地开始了实时翻译，得知精灵的意思是这些事日后它自己会解决，就不劳烦其他人费心。
挑了挑眉，千柳没再说话，只是赞许地揉了把黑暗鸦的脑袋。
总觉得背后阴恻恻的桑原很是变扭，被一只黑暗鸦盯着可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事，再怎么说这种精灵都跟不吉利，不幸之类的负面词语挂钩。
但是他又不能将这个隐患扼杀在摇篮里，碰了黑暗鸦就相当于得罪伊兹米弟弟，得罪弟弟就是在得罪伊兹米，为了一只鸟跟自己过不去，不划算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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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千柳身后的洛天把自己罩在斗篷下，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默然不语，良久他才开口打破两人间的沉寂，没有提及什么时候能见到泉美，而是发出一句感叹：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如今的世界会发生这些事。”
走在前方的人头也不回，对这句话报以讥讽：“同类间的自相残杀都不稀奇，更何况是两个不同种族，这里又不是你妄想中的乌托邦。”
“即便如此，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看着被充当货物摆在明面上的精灵，看着它们麻木死寂的无神瞳孔，没有绝望，更没有希望，洛天抿紧了嘴唇，目光阴沉，“如果仅仅是想要赚钱的话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
“你怎么知道这些人过去没有在努力过着你所认为的规矩生活，排除掉那些天生恶劣的家伙，有的人或许真的是走投无路才选择一头钻进无法回头的死胡同，有了黑点就会被你们精灵联盟盯上，不想接受制裁只能继续往深处走，当然最后迷失掉自己就是他们本身的无能了，得到的结局被宰了也是咎由自取。
所以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谁还有得救，谁该被判死刑，你只需要在了解一切后做出定夺，纠结太多只会显得优柔寡断。”
在千柳眼里，优柔寡断的人显然不适合当身份特殊的搜查官。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扫过洛天在兜帽下半遮半掩的脸色，随即抬手拉住他的帽檐向下扯了扯，差点把人扯了个踉跄。
“不收敛的话最好遮掩遮掩，这里的人很敏感，”注意到稳住身形的洛天依然在意的表情，千柳砸砸称舌，好心道，“你该不会是那种妄图拯救一切的类型吧？现在看到了，世界并没有那么美好，每时每刻都有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发生，你管不了那么多的，力所能及就行了。”
“……”
“我并非那种人，但有句话你说得对，”洛天最后还是妥协般叹息一声，他揉了揉脸，一个人兀自嘟囔，“是时候得彻底接受现实了。”
千柳没理会他的嘀咕声，只在突然听到来自上空扇动翅膀的声响和笃定的“嘎”后心里一动，扭头看向旁边方向。
那里出现了一个隐约人影。
他眼睛一亮，不禁绽开笑脸走过去，下一秒，刚想抬起手打招呼却发现情况貌似有点不对的千柳猛地停顿，脸上笑容迅速垮下。
“……啧。”
走近后露出身形的魁梧男人恰巧听到这不加掩饰的无礼字词，醒目的不爽神色更甚。
见状，千柳立即猜想到是泉美有事脱不开身才拜托了别人过来接应自己，对眼前勉强算得上熟人的人为何此态度看得很透的千柳眯起眼睛，促狭地呵呵笑道：
“上次送了乌鸦还送球，这次伊兹米姐姐不在就对她的可爱弟弟不耐烦了？等见到面我得好好提醒姐姐，才过了几个月，就放这么一个心怀不轨有企图的人在身边，让人担心啊。”
此时，自知身份敏感的洛天刻意降低存在感缩在一旁，听到千柳这坦然自若的话，表情逐渐变得古怪：
伊兹米应该就是泉美了吧……不过，可爱弟弟？什么鬼哦。
“什么心怀不轨，仰慕欣赏之人的事能用企图这个词吗？”从第一次见面桑原就知道千柳皮痒，俗称欠揍，要不是看伊兹米临时有事耽误不得，他才不会想来主动接这小子。
“在这里能够交付信任的人没有几个，伊兹米选了我，就说明我桑原有让她看中的能力，她又怎么可能会受你几句挑拨就放弃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伙伴，况且我和她之间并非你想的那么肤浅，只有小屁孩才会把谈情说爱当一回事。”
说最后一句时，他的语气铿锵有力，不见心虚。只要脸皮够厚，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嘲我自己。
义正言辞的猎人面不改色。
不知道靠什么成功勾搭上了泉美姐姐，现在这是膨胀了？
期待看到对方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狗腿的千柳遗憾想到。
“桑原？五年前闯入丰缘联盟造成混乱的那个？”本不打算出声的洛天忍不住探出头，眼中写满好奇，见千柳诧异望来，顺口作出解释，“我前不久刚听别人聊起，据说是当众揍废了某位议员的儿子，还在现场留下投诉信痛斥对方虐待呆呆兽还砍他尾巴的事，最后仅凭个人力量成功逃出联盟摆脱了追捕，那位议员气得花大价钱通缉他，结果被撤职前都没顺利抓到人。”
洛天又好奇地打量一眼已经成为猎人的健壮男人，这位也的确是个汉子，当时联盟内肯定还有为数不少的训练家在，出事后竟都没能留下他，作为人类也当真是强悍。
“光荣事迹”被人抖出来，桑原轻哼一声表示不屑，他还特地留意了一下千柳听到这件事后的神情变化，本以为对方好歹会惊讶然后露出崇拜之情，万万没想到，惊讶是有，崇拜连根毛都没，那眼神明晃晃地就是在看奇葩。
作为一个对料理略有研究的人，千柳自然知道呆呆兽尾巴是少有的能被允许端上人类餐桌的美味，谁都知道它们的尾巴会很快长出，连这群精灵自己都不介意尾巴被两脚兽迫害，竟然也被桑原拿来和“虐待”一词肩并肩。
莫名觉得自己被鄙视的桑原当即黑了脸色，连带着看和千柳站在一起的洛天都很不爽，强行转移话题冷哼道：“一看就是个也没来过的小子，外来人只会带来麻烦，我警告你们，在这里就安安分分的，别想着搞事，被收拾了我可救不了。”
说完，他特意瞥了眼有前科的千柳，然而后者完全没当回事，威慑不起作用的桑原不甘心地收回目光，搞不明白这家伙分明光杆司令似的，又是打哪里来的底气。
“不跟你们废话了，伊兹米现在在忙，我先带你们去她暂住的地方。”
像招呼小弟一样摆了摆手，桑原走在前方，千柳跟洛天坠在后头跟着。
“嘎嘎！”
飞了半天找人找得都快分不清东西南北的黑暗鸦总算将任务圆满完成，它发出声音引起底下的人注意，这才在千柳的注目下慢悠悠地降落在他肩膀。
“是你啊，”本来落后半个身子的洛天忽然加快脚步赶上来，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千柳看看洛天，又看了看歪着脑袋冲后者打招呼的黑暗鸦：“我也想问，你们看起来比我想象中的熟。”
“毕竟我帮过他的忙。”
“你的帮忙是指充当人工翻译器？”
千柳奇怪道，这也不算能促进感情的助攻啊？
“不是这件，是在那之后的，”洛天摇了摇头，看向黑暗鸦的眼神中带有一丝不忍，“离开绿岭市前我们恰好又遇见，我受他请求，一起去了送神山，并在那安葬了另一只黑暗鸦。”
内心一动，千柳的身形不着痕迹地顿了顿，旁边的洛天没有察觉，继续说了下去。
“那是一只老年黑暗鸦，看得出身子比较弱……我大概清楚当初那块矿石碎片是怎么一回事了，里面可能有趋向生命波动的能量，黑暗鸦或许是希望借此让老黑暗鸦恢复些体力。”
这个世界上有不少的神奇物品，当它们被用在精灵身上会得到令人惊奇的效果，蕴含生机之力可以为生命续航的石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对于这件事，才知道的千柳没有立即出声，他抬起胳膊随手理了理黑暗鸦的墨色背羽，想了半晌才开口道：“我是在水静市黑市遇到了乌鸦，它当时正被前面那人拎着准备拿去卖掉。”
而水静市与送神山之间并不太遥远，甚至黑暗鸦可能刚出送神山就倒霉地碰上了狩猎精灵的桑原。
“事先说明，是它先来招惹我的。”
耳尖的桑原不甘寂寞地回头插进话题。
千柳眯起眼睛：“那也肯定是你干了什么惹乌鸦生气的事吧？”
“……在那儿除了坐了块石板休息也没干什么啊！”头也没回的猎人嗓音拔高几分，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石板？墓碑？？那是能随便坐的东西吗？！
这下连脾气较好的洛天都目露诡异。
“嘎嘎——”
出乎意料的是，当事鸟相对平静不少，千柳微微侧头，洛天已经熟练地开始了实时翻译，得知精灵的意思是这些事日后它自己会解决，就不劳烦其他人费心。
挑了挑眉，千柳没再说话，只是赞许地揉了把黑暗鸦的脑袋。
总觉得背后阴恻恻的桑原很是变扭，被一只黑暗鸦盯着可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事，再怎么说这种精灵都跟不吉利，不幸之类的负面词语挂钩。
但是他又不能将这个隐患扼杀在摇篮里，碰了黑暗鸦就相当于得罪伊兹米弟弟，得罪弟弟就是在得罪伊兹米，为了一只鸟跟自己过不去，不划算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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