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尘埃落定 第六节_56_春风乱度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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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尘埃落定 第六节_56

  似乎这世上,也确实没有第二个男人更懂得清枚需要什么,适合什么,从母亲的每一个表情动作,可忆都知道她是幸福的,这样子,她就放心了。\В5。c0m/清可忆把自己裹在温暖的大被里,屋里温度很高,她的脸红扑扑的,空气里有点淡淡的香气,搔得她鼻子痒痒。这也是家啊!她想起那间不能取暖的天台上的小屋,想起她和母亲苦苦支持的那段岁月,天壤之别,她有点想不起那段时间是怎样撑下来的。回忆渐渐淡薄,黑甜的梦乡将她席卷,睡吧,睡吧,明天还要去那边,后天还要跟董风出去。

  每次踏进那个家门都让她觉得艰难,虽然也清楚要面对的不过是一些或真或假的笑脸,但逼自己做出相同的笑脸还是相当痛苦。虽然有了海楼,但爷爷奶奶对她的热情丝毫没有减退,特别是这次她又考好了。

  爷爷奶奶自然是围着她问长问短,海云升在一边坐陪,偶尔问一句她也不认真答,沈珠儿在厨房里忙活,她抱着海楼,一面跟他玩一面回应着关心。海楼已经快9个月了,两只小肉球一样的手握她的手指就不放,嘴里模糊不清地叫着“姐姐”,很兴奋地在她怀里折腾。她小心地抱着自己的弟弟,这个粉雕玉砌的小人,好像与生俱来就很腻她,这就是亲缘吗?

  老人们似乎对这一双孙辈间相亲的关系很满意,好像不管父女关系恶劣到什么程度,只要有这个小弟弟在,他们就不会失去这个孙女。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仍然是一家人,清可忆觉得她像个外人。初一的饺子初二面,沈珠儿学着老家的习惯,做了一桌菜还打了很繁琐的卤,她有努力表现自己讨好公婆的想法,她这个后进门的媳妇想被完全接纳还需要很多努力。

  饭吃到过半,老太太开始叨叨:“你看你们俩过得,云升你工作忙,珠儿年轻,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她也不能总不上班。楼楼还这么小,我是不放心把我的小孙子交给你们两个养,要我说这次回去,我把楼楼抱回去。”

  沈珠儿吃面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终于没说什么。

  可忆看在眼里,开口劝:“奶,您看您这么大岁数了,还不赶紧过几年清闲日子!弄个孩子干什么呀!好好歇歇吧!”

  “哼,我这身老骨头,至少还能活二十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带个孩子一点问题都没有!”老太太是拿定了主意。

  “这事再说,吃饭吃饭!”海云升打过马虎眼去。

  清可忆心里隐隐感到海楼是不能跟着他妈妈长大了,她也曾经听清枚说过如果她是个男孩子,奶奶也要把她抱走的。她看看闷头吃饭的沈珠儿,心里有点同情,她要开始吃嫁进海家的苦头了。

  海楼睡着了,脸上带着婴儿特有的纯真笑意。清可忆把手探进婴儿床里,用手指轻轻摸他的小脸蛋。沈珠儿趴在床边,凝视着自己酣睡的孩子,看得久了又不忍看下去,收起眼神来盯着可忆。

  她注意到被注视了,抬起头轻声问:“后悔了?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沈珠儿苦笑了一下,叹着气起身,走到这一步,还有回头的可能吗?

  “对了,那天我看到郝峰哥了。”

  听了这一句,沈珠儿脸色变了变,也只是淡淡问:“他,还好吗?”

  “还行吧,看着不怎么颓废,但好像瘦了很多,他是不是还在等你?”

  沈珠儿又叹了口气,发了会儿呆,像要逼自己不去想一样摆了摆头,完全换好情绪才说:“可忆,你是不是有件衣服落在这儿了?那天我收拾东西有件衣服不知是谁的,你看看。”说着开柜子去拿衣服。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那种预感,但当她看到沈珠儿缓缓从柜子里拉出的那件衣服蓝绿的格子,心还是仿佛沉入无底深渊一般。她将衣服平展在床上,用手轻轻摸着衣摆的云纹,是怎样一种心情呢?她只是觉得恍惚,好像寻回了那段回忆,那个穿情侣装骑单车的夏天,随着这件衣服的出现而鲜活起来。

  “真是你的衣服啊?”沈珠儿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对……”发出声音,她才发现自己的哽咽,不要再流泪了!她把脸埋在衣服里,贪婪地吸着鼻子。

  从海家出来,冷风扑面而来,有些松散开的发丝一贴在脸上,可忆用手去拢,在手指的缝隙里看到莫沉,抱着个篮球和身边的女孩边说边笑。她心里突然想起莫沉的英文名,playboy,花花公子。

  出租车一路颠簸,停在公墓门前,又是冬天的素杀,清可忆却再没有思考生死的心情,她有些急切,并且越是接近那一方遗骸的所在就越忐忑。直冲到离墓碑几步远的地方她突然傻掉了,那个墓碑前沙渺渺和她爸爸妈妈都站在那儿。她慢步走过去,盯着这样的一家人,三个生者一个死者,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似乎又达成了一种和谐,让她不知该给自己一个什么定位。

  “海鸥?!”沙渺渺第一个看到她,接着两个成年人也转过头来。

  “爸,妈,我来看看沙城。”说这么几个字,她舌头像打结了一样,说不出的别扭。

  “别这么叫,沙城他会伤心的。”女人拍拍她的肩,温和地笑了一下,“有什么话,自己对他说吧,我们走了。”

  和渺渺摆摆手,目送这一家三口离开,她回头看到沙城的墓前摆着一碗饺子和一小碟醋。蹲下身,盯着那张嵌入石碑的照片,这就是她爱的人啊!她试着让自己笑一下,才开始说:“很久都没来看你了,实在很忙,你体谅我一下吧——你最体谅人的啊!今天来给你看这个,我们的情侣装,就是那个你‘一时冲动’买下的。我一直以为它丢了,今天总算找到,就像找回了一段遗失的时光,让我一直悬浮着的心放了下来,现在心里踏实得,就好像你在我身边一样。对了,这件衣服的格子和我那本书的封面很像啊,巧合。还有那本新书《走过惘然》你还没看到吧?其实只是一此随笔,不过反响很不错!我现在也是说出名来震得住人的作家了,玉门关,不知道这样的延续方式你是不是喜欢,我知道你不可能在我的身体里驱动我的笔,可是我总得安慰安慰自己啊!其实你比谁都清楚我没那么坚强的。”

  她发觉自己的声音完全是在撒娇,心里一惊,停住了,低头盯着墓碑旁一块冰冷的石头发了一会儿呆,才又开口:“阿城,我有时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只会对你一个人撒娇,以前对师父也有,但毕竟不一样。这也许就是我和石剑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吧。阿城,真的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吗?真的舍得将我拱手让人?有时我怀疑,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我身上某种东西是你想要的,生命力,让你活下去的通气,其实一早就知道你讨厌打架喝酒的人,只是爱容易让人盲目。可是更多时候我不敢这样想,害怕发现你是不爱我的,其实不会的哈,就算动机不是因为爱,到最后你还是在尽力保护我。这就够了。”

  “该怎么办啊?你很坏你知道不知道!你教会了我爱的方式,却把我爱的能力拿走,不是坏是什么?我要好好活下去,活得比谁都好,可是不想恋爱了,真的太累了。别为我担心难过好吗?求你了,这样我会更累,让我没有负担地按自己的意愿活下去。”她把手放在墓碑上,像基督徒把手放在圣经上一样,请求。

  全市最气派的酒店,当然消费水平也最高,清可忆仔细看着酒店内华丽的装潢,压抑住心底里任何的念头,跟着一身红色套装的服务员上楼。董风在这里摆宴,要请的人是今天早晨才告诉她的,狒狒,到底这件事还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解决,她知道自己又必须变成酒桌上的战士了。

  她推门进去,被称作狒狒的人坐在上座,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半长的头发染成焦黄色,很没样子地坐着,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身后站着个小跟班。董风坐在他左边,穿的是西装,跟一商人似的,跟狒狒很不搭调。另一边坐的是方舟,缩着肩,该是扮演中间人的角色。

  见她进来,董风站起来说:“鸥儿,来见过狒哥!”

  “狒哥。”她随便抱了一下拳,拳心故意往里收了收。

  “你就是海鸥?”狒狒坐在那里探出身子问。

  “对。”她拉开正对他的椅子坐下。

  “听说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

  “有个性,我喜欢!听说你打伤过我兄弟?”

  “你还打坏我家玻璃呢!”她不是不明白今天董风所要采取的怀柔政策,但面对这样一个人实在是说不出软话来。

  董风对她使了个眼色,举起酒杯说:“鸥儿这张嘴就是不饶人!这么着,狒哥,我替她敬您一杯,算给你赔罪了!”说完又看了一眼她。

  可忆端起杯子,笑了笑,说:“狒哥,对的错的,都在这酒里了,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我干了,你随意。”她看着高脚杯里透明的液体,一仰脖,辛辣的液体舔噬着胃。

  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呢?大概都是董风和方舟在那里打圆场推动气氛,她只负责喝酒,给多少喝多少。狒狒对他们说了什么也没兴趣,只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红的白的混的,一杯一杯干下去,自己却把半数的酒给了身边的小弟。董风和方舟都很紧张地看着她,怕这样喝下去她要撑不住。

  再举起酒杯,可忆身子晃了一下,方舟刚想说替她一杯,董风先开口:“这杯我替吧,狒哥卖我个面子。”

  “不是我不给董少爷面子,今天虽然是您坐东,但终究是我和这妞之间的事,而且这也不是你的妞,即便是你的妞,惹了我也不行啊!”

  方舟见他连董风面子都不给,不敢吱声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可忆一咬牙把酒倒进肚子。刚才确实很难受,但这下是真麻木了。狒狒自己说了那个话,也不再好意思把酒给小弟喝,后面的酒全部自己来,却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清醒的同时,对面那个女孩子一直保持着相同的姿势表情,一杯杯喝下去。

  “好,丫头,狒哥服你了!狒哥服的人可不多啊!从后有什么事,一句话,没问题!咱就是兄弟了!你们也一样!听见没?”方舟和那个他带来的小弟一起架着脚下已完全没根的狒狒向外走,狒狒一路吵吵嚷嚷进了出租车。

  方舟也跟上了车,董风心里一块大石落地,看车走远,一把扶住身边的清可忆。可忆就在这一刻身体一折,向草丛里猛吐起来。他扶着她的肩给她拍着背,心里有一点后悔。如果不是想轻松了事,不想硬碰硬,鸥儿也犯不上受这份罪,硬碰硬,也不一定碰不过狒狒啊!他看她吐得差不多了,扶她到酒店大厅旁的椅子坐下,要了茶给她潄口。

  “好一点没有?”

  可忆靠在藤椅里,闭着眼睛用手指撑着额头,轻轻点了两下头。她的脸还是惨白惨白的,不停喘着粗气。

  “鸥儿,这次是哥不对,哥不应该让你来平息这件事,你要觉得委屈就哭出来吧……”他走过去蹲到她身前。

  她努力调匀呼吸,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师兄,觉得有一点陌生,“帮我要点吃的行吗?胃里空得难受。”

  董风愣了一下,帮她要了点心,心里还是很难受。

  她觉得自己缓过来一点了,头还是有点痛,也不清醒,但有点力气了。她撑着身体换了个姿势,看着董风异样的表情,想起他刚才的话,“哥,我明白你是商人,当然要以最小的损失来做事。我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董风被她戳中软肋,更说不出话来,连看都不敢看她了。

  “你不用这样,我真没事!”点心上来,她一手拿点心,一手拿茶杯,“咱哥俩这么长时间不见了,聊聊天吧!你在北京怎么样?”

  “挺好。你在这儿也好吧?听说你期末考得不错?”

  “嗯。”两个人都别扭得要死,“你和嫂子挺好哈!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她可是很喜欢你啊!”

  “我知道,她,不完美,但她适合我。即便把喜欢放到一边,她的性格对于我也是最合适的,内敛温和,很理智。虽然有时候也恨得牙根痒痒,那些事她怎么可能烂在肚子里呢?但仔细想想,只有这样的人对我最有好处。你又要笑我是商人了!没有办法,现实是很残酷的。”

  “我没有笑你的意思,你们是完美的一对,没什么好说。”她觉得气氛好一些了,加速想着下面的话题,“你记得高三楼里打扫卫生那个王大爷吗?他是个高手,以前还认识师父。我现在经常跟他学点东西,对了,他告诉我,我那把剑叫的卢剑,你那把叫赤兔剑,是什么好剑,真的假的?师父跟你说过吗?”

  “噢?不知道!师父没说过。”

  “这样,我还以为师父什么都对你说的!”

  “鸥儿你别这样误会师父,他其实最疼你了。”

  “疼我,就是把我放在真空里,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那种什么都被瞒着的感觉有多难受?像个傻子一样。”

  “其实,师父也不想告诉我的,是我已经知道。”

  “嗯?”

  “也该告诉你了。说出来也很悬,是预感,非常准确,有时准得我都害怕。师父过世前半年,我就感觉他会去世,师姐也是一样,所以我才一直说让你看她。还是沙城,我第一眼见他就知道他没太久活头,但我终究没能阻止你。”

  “预感?真的很悬!仅仅对死亡吗?”

  “也不是。要不是这个,你觉得就以我可能一做生意就挣,从来不赔吗?包括对你那本书的投资,我都有强烈的预感它会很火很火,所以才会没有顾忌地掏钱。”

  “哦,还真是挺恐怖的。”她奇怪于自己的轻描淡写,也许是发生的奇怪事情太多,什么都能接受了。她吃了点东西胃里舒服了,酒精所产生的倦意涌上来,头一歪就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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