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此事并不简单
见他反应如此剧烈，一副恨不得避而远之的惊恐模样，万分不解的千柳郁闷地揉了揉脸。
我有那么可怕吗？
“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这种态度，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超出预料的事态让千柳不由得眯起双眼，放下手的那刻泯去其中伪装的暖意，带着悚人的冰冷刺向不敢直视他的东尼欧。
“没，没有，什么都没有！”
被盯上的瘦弱男人颤了颤嘴唇，几次开口才成功出声来了个强行否认，只是他结结巴巴的话毫无说服力。
“承认了又能怎样，我不见得会对你做出什么。”
叹息一声，身上只着单薄贴身衣物的千柳将手探入衣领内，勾出一条黝黑细绳，绳上串着一根柄上裹有蓝色绑带的苦无。
不知名矿物打造而成的锋利器具被拉出衣服内侧，黑色表面分明光整平滑却又暗沉得不反射丝毫光线，就像把它们尽数吸收了一样。作为主人的千柳将其摘下，脸上绽放出熟悉的温和微笑，手在旁侧随意抛飞苦无，器具旋转落下时的利刃边缘堪堪擦过手心皮肤，看得人眼皮直跳。
显然他的“不见得会做出什么”更没有说服力。
天知道千柳是如何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把这么危险的东西贴身带着跑上跑下还玩得得心应手的，就算相处了几天，他们也全然未发现过这不似凡物的危险物品，此刻被印象里人畜无害的人骤然掏出，更让东尼欧怀疑起千柳潜伏到白杨镇的目的。
没错，就是潜伏，从他昨晚因电脑发出了能量异常的提示声而翻看监控，竟意外碰见了千柳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就知道这人的身份绝对不是一个表现出来那般的普通人。
时间回溯至千柳苏醒的前夜，东尼欧一如既往地待在时空之塔地下的实验室，整理身处异次元空间时有幸记录下的珍贵资料，就在他终于打算结束一天的工作去好好休息，这时的电脑却是突然发出警报声，刚把哈欠打到一半的东尼欧顿时被惊得哽在喉咙不上不下。待他缓过来匆忙前去查看情况，只看见电脑上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平缓数值，旁边屏幕上呈现着夜视功能极佳的镜头所拍到的宁静画面。
夜晚的白杨镇静卧在湖泊中央的高原之上，一切安好。
东尼欧呆呆地望着不断变换位置的画面，可以看得出，帮他携带摄像机四处飘荡监察能量情况的随风球现在很是悠哉。
……那刚才是操劳过度导致的幻听？
他不禁摘下眼镜轻抚眼皮，待重新戴上聚焦目光的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寒意自下而上从脚底涌遍全身，让他手脚僵直，动弹不得。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屏幕就都被一只眼睛所占据！
金色虹膜隐约散发出的微光透过屏幕照在东尼欧的脸上，映出他的惊恐神色。
大半夜的真的很吓人啊！
实时影像中的人仿佛察觉到了镜头另一边的情况，画面晃了晃传出一声轻笑，随即镜头被拉远，得以展现出此人的上半身。
他把抢来的摄像机随手放置在其他地方，空出的双臂猛一抱紧了旁边怒气冲冲拍打不停的随风球，哪怕脸蛋被嫌弃他的精灵挤变形了也要恬不知耻地凑过去死蹭，活像个被关久后重见天日的熊孩子，可怜的随风球几乎被兴高采烈的人类少年勒成两半。
“诶？帕尼斯？”
东尼欧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看见对方，要知道白天的时候他还跟着艾莉丝去精灵中心探望过这位，那会帕尼斯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但晚上就活蹦乱跳了，明显不合理啊，而且那只左眼……
“人类，你听得到我说话吧？”
骚扰够了滚圆的随风球，心满意足的帕尼斯重新拿起摄像机，不顾正恼怒狂锤自己后脑勺的精灵，伸直双臂将镜头举高，好奇打量的同时端端正正对准自己的脸。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避开任何人了，结果冒出个防不胜防的小玩意，这人类造物的小玩意毫无攻击力不足为惧，可里头传出了令人不爽的窥私感。
东尼欧看着那张笑眯眯显得格外陌生的脸庞给人以娇俏如少女的违和感，从扩音器传播到耳边的话语让他莫名胆颤，没来由的恐慌尽数涌出，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名相识的温和少年，而是一只会吞吃自己的洪水猛兽，掩不住的无穷恶意正从那只盯着自己的灿金色眼珠中溢出，穿过屏幕渗透到心底。
但不管怎么说，哪怕知道对方看不见这边情况，东尼欧还是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听到轻快嗓音响起。
“听不到也没事，看也能看到，我知道你们如今的技术比以前厉害了不知多少倍，总之记住了，”顿了顿，帕尼斯唇边的笑意加深，刻意将每个字缓慢说出，便于能让人通过口型认出，“今晚的事敢告诉‘我’的话，就提前杀了你，当然了，其他人也不行。”
说完这句，他将摄像机放下，虎视眈眈的随风球紧跟着一把抢回。
东尼欧仿佛看到少年委屈地瘪了瘪嘴。
精灵没有立即离开，顺着晚间的微风晃晃悠悠飘到了帕尼斯够不到的地方，重新放置好的摄像机镜头角度正正好能拍到把人包括其中的全景。
“虽然不介意被发现，不过那样会少掉很多乐趣啊。”自言自语的少年伸了伸懒腰，“该回去了。”
他转过身，一脸惬意不舍地张开双臂向后仰面后倒，看见这一幕的东尼欧苍白着脸，下意识朝前凑得更近，手下不停操作使屏幕变换不同画面，却再也没能找到那个身影，只余耳边回荡着人从镜头中消失前发出的若有似无的感叹：“活着的感觉真好……”
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帕尼斯所在的地方竟是时空之塔的其中一个塔尖处，若是从这地方掉下去，普通人的下场只有粉身碎骨。
然而刚刚能说出一系列诡异话语的人显然不是普通人。
等等，他话里的那个“提前”是什么意思？莫非这人从一开始就打算下手的吗？！
本就疲惫至极的东尼欧内心受此震动，两眼一翻，经不起更多折腾包括精神攻击的宅男身体轰然倒下，第二天在艾莉丝饱含无奈的关心声中才苏醒。
“我们去看望一下帕尼斯吧。”他听到自己青梅竹马的女神如此说道。
不要去！
以出人意料的敏捷翻身坐起，想起昨晚那并非做梦的一幕，东尼欧几乎将发生过的一切脱口而出，但是想到那人的告诫，不得不憋屈了脸堪堪咽下，一时也想不出合理说辞，最后只得满腹紧张担忧地跟随前往精灵中心。
本来进房后见帕尼斯一副完全不记得的模样，东尼欧还背地里悄悄松了口气，并且这才明白了那句怎么听都很别扭的警告，敢情是人格分裂啊。
探望结束，待缩在其他人身后的某科学家终于要逃离这已被视为是非之地的病房，一声喊魂似的“东尼欧”把他拉回了仿若昨晚的地狱。
现在，房间内唯二的两人默默对视，一人满头冷汗，一人嘴角勾笑，东尼欧看着后者一点也不含糊地褪去无害外表暴露原形，抿紧嘴唇抱紧怀中电脑很是犹豫，他实在不想面对那个有无形恐惧气息的帕尼斯，然而眼前的另一个都已经把凶器掏出来了，下一秒是不是就要架到脖子上了？
这道题太难，给俩选项无论哪个都是无解。
为人实诚压根没想过蒙混过关，也做不到骗人一事的东尼欧脑子一片混沌，干脆就这么干站着，也不开口，只是眼神逐渐平静，且趋向安详。
哟，这是视死如归了？
看着眼前瘦弱却又无比硬气的男人，千柳手上动作一顿，目光瞥向东尼欧身后的阴影处。
他虽偶尔做起事来不管不顾任性得很，那也要视情况而定。因为一个不足为道的人而和新招入的强力打手闹矛盾，对于千柳来说，后续还要解决两者关系问题是件麻烦事，他可是打算和达克莱伊建立长期友好合作，贯彻和谐稳定理念，实现可持续发展的。
哪有刚签合约就撕掉的事，千柳自认没那么不讲道理，所以白杨镇的人目前还不能动。
不动声色地收回苦无，表情温和未变的千柳冲东尼欧的方向露出一个明媚而又不失阴险的笑，明媚是给达克莱伊看的，表明自己不会下手，阴险是在明目张胆地恐吓男人。
有秘密不要紧，前提是别牵扯到我身上，也别让我再逮到机会抓住，否则把你扒得裤衩都不剩。
“最后问一下，你所知道的事，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吧？”
这个问题可是一点都不过分的，点头或摇头就能解决的事儿。
虽然不清楚千柳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从而改变主意，东尼欧姑且算是能摆脱当前险境了，他深思熟虑一番，在被恐吓后也依然郑重地回道：“嗯……不会。”
就算是分裂的两个人格有可能互相敌对，也不会对本身酿成惨案……大概吧，毕竟大家都住在一个身体里嘛。
东尼欧认真思考到。
事后千柳向解答了自己疑惑的宅系科学家表示了诚挚感谢，态度亲切地目送他和送完小智过来的艾莉丝一起离开。
“这几天麻烦你们照顾了，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后我就会离开。”千柳笑着挥了挥手，“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再见的。”
东尼欧的背影踉跄了一下，想必他也很期待下次的见面吧。
半举的手放下，忽然触到一片柔软，千柳一愣，才想起来般诧异地望向下方半趴在旁边神情恍惚宛若失了智的黑暗鸦：“我昏迷的这三天你该不会都在往死里睡觉吧？明知道达克莱伊的特性还有所影响，难道就算是噩梦也有值得回味的存在吗，不过你每次都能在最后把噩梦做成美梦，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睡眠过多导致有些无精打采的黑暗鸦没有理会这次的“称赞”，只费劲吧啦扑腾到终于醒过来的千柳肩上的老位置，挨着脖子蹲下，期间细软羽毛撩拨般不时扫过，惹得他忍不住伸手去碰。
“怎么……”
千柳的瞳孔微缩，在他脖子那套了近四五月的金属环上，一道明显裂痕被压在指腹下，清晰的触感猝不及防透过肌肤传递到大脑。
压制世界之种意识的环，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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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这种态度，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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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有，什么都没有！”
被盯上的瘦弱男人颤了颤嘴唇，几次开口才成功出声来了个强行否认，只是他结结巴巴的话毫无说服力。
“承认了又能怎样，我不见得会对你做出什么。”
叹息一声，身上只着单薄贴身衣物的千柳将手探入衣领内，勾出一条黝黑细绳，绳上串着一根柄上裹有蓝色绑带的苦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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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他的“不见得会做出什么”更没有说服力。
天知道千柳是如何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把这么危险的东西贴身带着跑上跑下还玩得得心应手的，就算相处了几天，他们也全然未发现过这不似凡物的危险物品，此刻被印象里人畜无害的人骤然掏出，更让东尼欧怀疑起千柳潜伏到白杨镇的目的。
没错，就是潜伏，从他昨晚因电脑发出了能量异常的提示声而翻看监控，竟意外碰见了千柳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就知道这人的身份绝对不是一个表现出来那般的普通人。
时间回溯至千柳苏醒的前夜，东尼欧一如既往地待在时空之塔地下的实验室，整理身处异次元空间时有幸记录下的珍贵资料，就在他终于打算结束一天的工作去好好休息，这时的电脑却是突然发出警报声，刚把哈欠打到一半的东尼欧顿时被惊得哽在喉咙不上不下。待他缓过来匆忙前去查看情况，只看见电脑上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平缓数值，旁边屏幕上呈现着夜视功能极佳的镜头所拍到的宁静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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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帕尼斯？”
东尼欧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看见对方，要知道白天的时候他还跟着艾莉丝去精灵中心探望过这位，那会帕尼斯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但晚上就活蹦乱跳了，明显不合理啊，而且那只左眼……
“人类，你听得到我说话吧？”
骚扰够了滚圆的随风球，心满意足的帕尼斯重新拿起摄像机，不顾正恼怒狂锤自己后脑勺的精灵，伸直双臂将镜头举高，好奇打量的同时端端正正对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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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他将摄像机放下，虎视眈眈的随风球紧跟着一把抢回。
东尼欧仿佛看到少年委屈地瘪了瘪嘴。
精灵没有立即离开，顺着晚间的微风晃晃悠悠飘到了帕尼斯够不到的地方，重新放置好的摄像机镜头角度正正好能拍到把人包括其中的全景。
“虽然不介意被发现，不过那样会少掉很多乐趣啊。”自言自语的少年伸了伸懒腰，“该回去了。”
他转过身，一脸惬意不舍地张开双臂向后仰面后倒，看见这一幕的东尼欧苍白着脸，下意识朝前凑得更近，手下不停操作使屏幕变换不同画面，却再也没能找到那个身影，只余耳边回荡着人从镜头中消失前发出的若有似无的感叹：“活着的感觉真好……”
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帕尼斯所在的地方竟是时空之塔的其中一个塔尖处，若是从这地方掉下去，普通人的下场只有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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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望结束，待缩在其他人身后的某科学家终于要逃离这已被视为是非之地的病房，一声喊魂似的“东尼欧”把他拉回了仿若昨晚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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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题太难，给俩选项无论哪个都是无解。
为人实诚压根没想过蒙混过关，也做不到骗人一事的东尼欧脑子一片混沌，干脆就这么干站着，也不开口，只是眼神逐渐平静，且趋向安详。
哟，这是视死如归了？
看着眼前瘦弱却又无比硬气的男人，千柳手上动作一顿，目光瞥向东尼欧身后的阴影处。
他虽偶尔做起事来不管不顾任性得很，那也要视情况而定。因为一个不足为道的人而和新招入的强力打手闹矛盾，对于千柳来说，后续还要解决两者关系问题是件麻烦事，他可是打算和达克莱伊建立长期友好合作，贯彻和谐稳定理念，实现可持续发展的。
哪有刚签合约就撕掉的事，千柳自认没那么不讲道理，所以白杨镇的人目前还不能动。
不动声色地收回苦无，表情温和未变的千柳冲东尼欧的方向露出一个明媚而又不失阴险的笑，明媚是给达克莱伊看的，表明自己不会下手，阴险是在明目张胆地恐吓男人。
有秘密不要紧，前提是别牵扯到我身上，也别让我再逮到机会抓住，否则把你扒得裤衩都不剩。
“最后问一下，你所知道的事，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吧？”
这个问题可是一点都不过分的，点头或摇头就能解决的事儿。
虽然不清楚千柳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从而改变主意，东尼欧姑且算是能摆脱当前险境了，他深思熟虑一番，在被恐吓后也依然郑重地回道：“嗯……不会。”
就算是分裂的两个人格有可能互相敌对，也不会对本身酿成惨案……大概吧，毕竟大家都住在一个身体里嘛。
东尼欧认真思考到。
事后千柳向解答了自己疑惑的宅系科学家表示了诚挚感谢，态度亲切地目送他和送完小智过来的艾莉丝一起离开。
“这几天麻烦你们照顾了，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后我就会离开。”千柳笑着挥了挥手，“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再见的。”
东尼欧的背影踉跄了一下，想必他也很期待下次的见面吧。
半举的手放下，忽然触到一片柔软，千柳一愣，才想起来般诧异地望向下方半趴在旁边神情恍惚宛若失了智的黑暗鸦：“我昏迷的这三天你该不会都在往死里睡觉吧？明知道达克莱伊的特性还有所影响，难道就算是噩梦也有值得回味的存在吗，不过你每次都能在最后把噩梦做成美梦，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睡眠过多导致有些无精打采的黑暗鸦没有理会这次的“称赞”，只费劲吧啦扑腾到终于醒过来的千柳肩上的老位置，挨着脖子蹲下，期间细软羽毛撩拨般不时扫过，惹得他忍不住伸手去碰。
“怎么……”
千柳的瞳孔微缩，在他脖子那套了近四五月的金属环上，一道明显裂痕被压在指腹下，清晰的触感猝不及防透过肌肤传递到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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